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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在现场的朋友讲述的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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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5-24 20:13:56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来自在现场的朋友讲述的两件事来自在现场的朋友的讲述。
  
  XXX 说:
  一个父亲从12号下午就开始挖,用手,一个人挖,什么话都不说,默默地挖,很快双手就流血了。他没注意,只是不停的挖。后来武警来了,看他那么惨,双手指甲掉光了,让这个父亲别挖,他们帮他挖。他不说话,一个人继续挖。于是武警和他各挖各的。
  
  挖了三天三夜,不吃东西,偶尔喝点水。从不说话,不哭也不叫
  
  第三天夜里挖出来了,他忽然笑了,很温柔的笑,但是他儿子已经变形了。
  
  他叫上武警一起,抬开预制板。把儿子挖出来,轻轻放在地上,找来水和纱布,给儿子擦身子和梳头。很轻,很温暖,他始终微笑,武警看到都想哭,又不敢劝他。
  
  擦完,他就把儿子抱起来,坐着,两个人,父子。哎,真是,太惨了。坐了一夜,也不和别人说话,偶尔亲亲儿子。
  
  天亮了,运尸体的车来了。他拿了一个尸体袋,把儿子装进去,别人要帮忙,他都拒绝了。
  
  然后,抱起装儿子的袋子,把儿子抬上车。这时候,他突然大叫一声,那种穿云裂石的声音,在场的武警都以为他疯了。上去拉他,他很快平静了,说,我没事。
  
  他把儿子放好后,跳下车,抓了一朵野花,放在装儿子的袋子上,说“儿啊,爸爸再送你一程”。
  
  然后,关门,目送车子离开,一个人转身走了。
  
  武警说,他两手食指的第一节骨头读没有了。
  
  故事完了。
  
  不知道他是谁
  
  XXX 说:
  还亲眼见到一个
  
  在映秀小学,457个孩子,埋死了453个。不过当地很多家庭事后都来挖孩子,救了80多个出来,剩下的,都挖不动
  
  一个母亲,一家7口,地震当时就压死了5个。只剩她和埋在学校生死不明的儿子。她到学校去,别人都有家人一起挖,她一个人,别人也管不了她。她就只好站那里,看别人挖的活人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孩子。可是,没有
  
  消防官兵来了。她已经站了30多个小时了,也不动,也不说话。战士们开始挖。那个当的就一直站在旁边看。后来挖了一层尸体,但是分不清楚身子和身子谁是谁的,都成了肉饼子。血肉模糊得,特恐怖,特难看。
  
  后来又挖了两层。
  
  都没找到她儿子的尸体。
  
  到第四天中午,武警又挖一具尸体出来,只有身子和头,四肢都插在另一具孩子尸体里面。
  
  这个母亲突然下跪。
  
  她用头大力的磕响头,砰砰砰的。磕在砖上,顿时血流满面。她终于哭了,泪水和血混在脸上一起流下。她呼号着说,“請勿打擾你们,請勿打擾你们了”,她说,“别挖了,我不找我儿了”。
  
  当场,所有人都哭了,我哭了,消防也哭了,来帮忙的老百姓也都哭了。
  
  后来,果然就没挖了
  
  这个故事也完了
  
  这个故事说出来很苍白的。但是现场看到,真的觉得心如刀割
 樓主| 發表於 2008-5-24 20:14:42 | 顯示全部樓層
地狱七十二小时(大标题)
  
  
  撰文:周雅婷
  
  
  (引言) 这场战争中,人类一直看似胜利在望,最终却一败涂地。
  
  
  
  5月13日,聚源中学,活着的地狱(小标题)
  
  
  上百具尸体塞在白色的袋子里,并排摆在地上。
  
  
  我从未想过一生中会面对这样的一幕。
  
  
  我 蹲在地上拍了张照片,照片里的尸体几乎看不到尽头。人们在袋子之间走来走去,揭开每个袋子,辨认尸体的模样。确认不是自己的亲属,没有欣慰,又陷入紧张的 寻找。一个女人蹲在地上,把袋子揭开小口,里面漏出两条细嫩的小腿,是个儿童,穿着蓝色的短裤。那女人蹲在那里,犹豫了很久,最后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把袋子 完全揭开。里面的孩子穿着白色的米老鼠汗衫,脑袋已经肿胀得无法辨认,整个脸是紫红色的,面目全非。我顿时头晕目眩,妇女坐倒在地,倒吸凉气,嘴里啊啊地 发不出音来。男人蹲下来,对着尸体哭起来。
  
  
  我晃晃悠悠地勉强走出殡仪馆大厅,在路边剧烈地吐起来。这里是都江堰城外的殡仪 馆。地震后的第二天。遇难的尸体如同货物,被放在卡车里运来。工作人员每次把几个尸体摆在推车上,拉进大厅,并排摆在地上。推车就是超市里理货常用的那 种。之后,尸体反复地被消毒水喷洒,但是依然无法掩饰阵阵尸臭。
  
  
  这里的很多尸体来自聚源中学——都江堰附近的一所乡镇中学。24小时前,孩子们还都在上课。
  
  
  我 到达聚源中学的时候,它已经面目全非。半边教学楼完全垮塌,钢条狰狞地从另外半边张牙舞爪地龇出来。学校被封锁,除了救援人员谁也不能进入。学校对面的篮 球场倒是开放,连续的雨水把它搅成了泥塘。不过现在更像停尸房。孩子们的尸体就这样摊开放在篮球场上。我的脚深陷在黑泥浆里,被这样的阵势吓呆,惊吓我的 除了尸体,还有活人。学生的父母家人哭着喊着,跑来跑去,跌倒在泥里,再爬起来。
  
  
  操场上搭起了各种各样的简陋帐篷。每个棚子 都如同骇人的坟墓,里面躺着死去的学生。家长们围在尸体旁边,送孩子们最后一程。他们为孩子换衣,换鞋,仔细地用棉被包裹身体,再在上面放松枝祈福,最后 烧纸烧香。整个过程伴随嚎啕大哭以及念念有词。每个被牢牢裹住的身体,都曾经鲜活,他们承载着家庭的希望,如今这一切都结束了。
  
  
  “她 叫张蕾,我女娃。”这个父亲,看见我默不作声地拿着录音笔站在一边,走过来轻声和我说话。张蕾裸着上身躺在地上,乱发遮住了脸,我隐约看见她嘴里的白牙。 微微隆起的胸膛刚刚开始发育,却再也不会成熟了。她的母亲扑倒在泥里,一脸一身的泥,她咧嘴大哭,我才发现嘴里也是泥。我想看看看她的眼睛,但是又害怕看 见。亲戚们一边安慰母亲,一边不熟练地为尸体换衣。他们的生疏拯救了我,我始终没看到她的脸,我只是盯着她白皙的背部流泪。我本意没想哭,更多是震惊,但 是棚子里的烟雾缭绕刺激着我的泪腺和脆弱的神经。
  
  
  棚子里的每个人都在哭。一个侏儒蹲在火盆边烧纸。她的脸几乎趴到了火里。她 女儿的尸体就在旁边的一扇白门上,包裹的被子一角漏出一根淤青的手指。我想象这样的一个母亲要经历怎样的磨难才能像常人一样怀胎十月,更不要说抚养孩子到 长大。如今,她这些年的付出,只换回了棉絮里一个冰冷的尸体。她前后晃着短小的手臂,喊道:“我的孩子啊,你是好孩子啊,不应该啊……”
  
  
  我正揪心地看着她,一个爆竹的碎屑炸在我身上,右腿被灼烧得炙热,但是我一动没动,面对如此多的死亡,我还能为什么所动呢?炸在我身上的爆竹叫升天炮,预示死去的人将升上天堂。如果他们真的升上天堂,活着的人正在经历地狱。
  
  
  一个披头散发的母亲正在雨里追赶一辆黑色的SUV。她穿着拖鞋,溅起高高的泥浆。她拦住车,大喊:“我们要火化!带我们去火化场!”车主拒绝了,他的车上已经躺了3具尸体。母亲两眼通红,继续叫嚷:“我们要火化!”到SUV开走,她还是那句话“带我们去火化……”
  
  
  聚 源中学计算机教师,老张,静静注视着篮球场。他身材瘦弱淡薄,带着大而圆的眼镜,坐在椅子上,这是他学生上课时用的椅子,后面还有编号,24号。我试图采 访他,他就干坐着,对我的问题置若罔闻。许久,我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对着录音笔说:“能不能帮我们申请点吃的和水?我们需要一些棉被,还有更多的篷 子……”之后是很长的沉默,他又说:“我们从昨天就没吃东西了,也没有水,楼都塌了,好久也没人来,我一直在组织大家抢救,但是太多了,太多了……”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他在那里喃喃地说:“一下子就塌了……塌了!”
  
  
  
  
 樓主| 發表於 2008-5-24 20:14:59 | 顯示全部樓層
5月14日,都江堰,混乱(小标题)
  
  
  都江堰城区一片混乱。聚源中学只是灾难的冰山一角。
  
  
  城区街道两侧搭满帐篷,由于昨天的雨水,帐篷里潮气很重。几个家庭成员坐在地上,紧紧挤在一起驱寒保暖。能这样靠在一起是幸运的,还多家庭可能永远地失去了亲人。
  
  
  “我 们早晚要暴-乱的!你听见没有!早晚要暴-乱!”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几根头发稀疏的贴着脑皮,站在都江堰中医院门口,对着面无表情身着迷彩的战士吆喝。几个 妇女抱着男人的腰,边哭边向后拉拽,说:“再等等吧,再等等……”“等?!两天了!再不救就死光了!让我进去!你们傻站着干啥?!”男人两眼通红,脸也憋 得通红,一只手在空中乱舞。周围围着一群人,有几个还在哭。男人终于挣脱看抱着他的几个女人,但是他并没有冲向医院大门,他似乎突然耗尽了所有能量,站在 那里,目光呆滞,喃喃地说:“再不救人,我们就暴-动……”“暴-动”两个字重重地落在地上,砸得中医院门口的人群一片安静。
  
  
  围满人的除了中医院门口,还有新建小学。这里哭声震天,家长们把狭窄的校门死死围住。“造孽啊!”站在我身别的一名长相清秀的妇女,长吸一口气,声音从我的左耳穿过右耳,传向马路的另一边。之后,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声喊声,将我淹没其中。
  
  
  学校门口是一排沉默的营救人员。他们穿着黑色的雨衣,排成人墙,把学校的入口包围起来。他们被彻底地禁止交谈。 雨水模糊着他们的面孔,也模糊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远远看来他们就是一堵胶皮的黑墙,隔离着学校和操场、遇难学生和焦急等待的家长。
  
  
  马 诚宇这时候也站在我身边,眼睛湿润地向里张望。早上他骑着车子送十岁的儿子上学,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地震的时候,马诚还在上班,几十秒的晃动后,公司 的楼没倒,迷糊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儿子,就一路跑到学校。一到学校他就呆住了,大半个教学楼塌了,只有老师办公室的一半还勉强立着。雨水打在废墟中,溅 起一片哭声和救命声。陆续跑来的家长都有些发愣。突然一个人大叫:“快救人啊!”马成宇这才醒过来,冲上废墟,用手开始刨挖。几个人用力搬开一片墙面,里 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娃娃,他们或者相互摞压,或者被水泥板卡住,哭声突然暴露出来,不哭的已经闭上了眼睛。马成宇心急如焚,一边大叫儿子的名字,一边把 能移动的孩子背出废墟。家长的自救进行了几个小时,救援部队来了。家长们被清出学校,部队把守住学校的大门。那一刻马成宇以为希望来了。现在,站在学校门 口,他为自己当时配合部队懊悔不已。
  
  
  震后当天,由于雨水过大,新建小学的营救部队,停止救援了几个小时。门口的家长从满怀希望,变成焦急,最后变为愤怒。他们质问,你们到底救还是不救?守门的部队没有什么答复。他们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
  
  
  几个小时过去了,不知道是由于家长的愤怒造成比营救更大的危险,还是他们终于接到了命令,部队又开工了。但是他们进度缓慢,又引发了新的愤怒。但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他们没有工具,缺乏经验,他们还没训练如何面对灾难。
  
  
  从昨天到今天,部队的营救有条不紊,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过缓慢。焦急和愤怒的家长耐心达到了极限,他们需要个出口发泄。突然人群里一阵骚乱,远远地看见有人相互推搡。打起来了!
  
  
  打 起来的是两个家长。一个家长对另一个说:“别哭得太凶了,又不只是你的孩子在,我们的都在!”被劝的家长伸手就是一巴掌,哭着喊:“我哭你还要管!”被打 的人惊愕之后,冲上去,两个人撕扯起来。所有人都在劝架:“不要打自己人,要打也是他们!”我朝说话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站成一排守门的部队小伙子们一 脸的无辜。
  
  
  比等待营救更凄惨的是什么?是被遗忘。
  
  
  都江堰城北的一所网吧,一楼被二楼压垮,五十多人没有一个逃出来。如今唯能看见的是一块写着“不准未成年人入内”的铁牌。
  
  谢苗还有几个月就18岁了,地震前一个小时,她来这个网吧上网。之后她就再也离不开了。现在,她的母亲站在曾经的网吧门口,和一个穿红衣服的小伙子说话。
  
  “有人来过吗?”母亲问。
  
  “有,看看又走了。现在没的时间来挖。”小伙子说。
  
  母亲沉默一会,又问:“真的没有活着出来的?”
  
  “没有,听说过几天来挖挖,就一起运走了。”
  
  “运到哪?”
  
  “不知道,烧了吧,怕有病要集体处理。”
  
  
  小伙子说得心不在焉,母亲却震惊得前后晃动起来,她用手捂住了嘴巴。她那个白皙爱美的女儿如今要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一起化为灰烬,她连最后一眼也看不上了。
  
  好久,母亲沙哑又愤怒地问:“为什么不让认就运走!”
  
  这是个质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我受够了小伙子没心没肺的回答,走上前去,拍拍母亲的肩膀说:“不会的,一定让认。学校那面都是让认的。你为什么不早些来呢?”
  
  “我每天都来,我也去指挥部找了,没人管啊!”母亲最后还是哭了出来。
  
  我无言以对,把头扭向网吧,那个“不准未成年人入内”的铁牌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發表於 2008-5-24 21:20:02 | 顯示全部樓層

回復 #3 睡睡 的帖子

發表於 2008-5-25 02:34:14 | 顯示全部樓層
原帖由 睡睡 於 2008-5-24 08:14 PM 發表
5月14日,都江堰,混乱(小标题)
  
  
  都江堰城区一片混乱。聚源中学只是灾难的冰山一角。
  
  
  城区街道两侧 ...

發表於 2008-5-25 08:37:18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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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5-26 08:18:04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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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5-26 08:59:02 | 顯示全部樓層
多难兴邦
發表於 2008-5-26 14:08:21 | 顯示全部樓層
残酷的现实
發表於 2008-7-27 18:52:26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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