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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狂郎(作者: 朱拾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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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6-8-16 17:39:45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第一章


  台湾垦丁

  这是一个依靠人潮汹涌的假日来攒钱的小镇。但在这冬季的寒冷午后,镇民们除了缩在家里躲避潮湿阴冷的海风外,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是窝在棉被里睡个舒服的午觉。

  欧阳家的别墅就坐落在水天一色的海岸线旁。

  这天真的很静,海边游客三三两两,全都缩着脖子打着哆嗦的在沙滩上漫步着,一点也感受不到度假胜地的热闹气氛。

  忽地,一阵轰隆作响的机车引擎声在冷风中回荡由远而近,四、五台改装过的重型机车,在欧阳家的别墅前发出刺耳尖锐的刹车声。

  为首的男子摘下全罩式安全帽,露出一张性格黝黑的年轻脸庞,比空气还阴冷的黑眸扫了紧闭的别墅大门一眼。

  他眼一抬,二楼的白色窗帘一动,窗帘后的人影飞快敛去。

  “阿倾,要不要我们人踹门?”同行伙伴小仓的询问声带着火气,对别墅大门努努嘴。

  东方倾将愈发冷硬的视线移下,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的长腿跨下摩托车,牛仔裤下的肌肉随着他的移动而起伏,那是一双矫健有力的腿。而那双腿正逐步的往欧阳家的大门移动。

  *****

  稳定住狂跳不已的心跳后,欧阳雪莲再次颤着手,将白色窗帘拉开一条小缝。

  东方倾修长的身影再次映人眼帘。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她的目光依然恋恋不舍的胶着在他的身上。看到他移动中的长腿,她不禁又心酸的陷入初见到他时的情景……

  “小姐,看一眼五块,觉得不错想摸摸看的话十块,想要我脱下裤于,那算你赚到,我今天心情不错,算你免费,小费随便你给,不满意退费,如何?”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对她说的话。且他那戏谑的话一出口,夸张的朗笑声立刻四起。

  雪莲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竟毫不知耻的直盯着一个男人的长腿看,红潮马上有如燎原的火苗般,迅速的烧过她白暂的颈项,蔓延到脸上。

  她从未如此失态过呀!紧抓住书包,她连眼睛也不敢抬的低垂着头,想从那群男生身边走过。现在的她,恨不得地上裂个大洞好让她掉下去。

  结果,低垂着脑袋的她,又一头撞进一个温暖的胸膛里,她大惊失色的抬起头,并捂着鼻子倒退几步。

  抬头的结果,是她撞进了一双饱含戏谑笑意的深透黑眸里,心口也像被什么给狠狠的撞了一下,而这也是她与他错误的开始……

  楼下巨大的撞门声唤回陷入回忆的雪莲,她的心随着一阵阵的撞门声而愈加下沉。

  她受不了的捂住耳朵,心一酸,眼泪便夺眶而出。为什么?她都已经选择离开了,他为什么还要来?

  她跌坐在冰凉刺骨的地板上,低声啜泣。

  蓦地,遭反锁的房门“啪”的一声被打开,雪莲停止哭泣,惊惧的抬起泪湿的眼眸,一颗脑袋探了进来。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杨宝妹的声音比冰凉的空气还要森冷,望着雪莲的眼神是责怪的。

  她是雪莲的阿姨,那张细长瘦削的脸孔和凌厉的目光是雪莲从小到大都感到深深恐惧的。

  不过,这次她要自己勇敢起来。“阿姨!”雪莲突地出声叫着,边流泪一边跪爬到门边,不管合到成条小细缝的门板已陷人指肉中,她如冰的纤手硬是扳住门板,不让杨宝妹关上。

  “阿姨……我答应你们的我一定会做到……求求你,别为难他,阿姨,我求求你……”她泣不成声的哀求。

  门的缝隙放宽了些,也减少施压在雪莲泛青的指头。

  杨宝妹眉头深锁,由鼻中喷出一口气。“把手伸进去。”她严厉的命令道。

  雪莲死命摇头,掉落的泪水糊了小脸。“阿姨,你先答应我吧回……我保证以后我一定努力用功读书……”

  “欧阳雪莲!你出来!今天你如果不当我的面把话说清楚,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出来!”东方倾的咆吼声与愤怒狂卷上二楼,打断了雪莲的话。

  若不是管家与几名工人拉着东方倾,他早就冲上楼来找她。

  雪莲闻言脸一白,望着杨宝妹的盈泪大眼更加哀求,无言的对她说,别伤害他……

  杨宝妹的脸色更坏,因为东方倾竞在她家大放厥词。

  想到她亲手养大的雪莲竞然跟那种没教养的太保交往过,她就忍不住想狠狠的赏这辜负她期望的女孩两个巴掌。

  还好她发现得早,看在雪莲听她的苦心劝说,及时回头的面子上,她本想放过那太保,只关雪莲几大,以示严惩,没想到那死性不改的太保竟然敢追到这里来撒野?

  孰可忍孰不可忍!冷硬的扫过雪连恳求的目光,杨宝妹硬是弯身扳去那攀抓抓在门板上的手指,并将之用力甩开。

  杨宝妹的身材虽然纤细,但力气却大得惊人,瘦弱的雪莲被她一根,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往后摔去。然后门“砰”的一声关上,并再度落了锁。

  那重重的落锁声听在雪莲耳里,有如被宣判了死刑般。

  “阿姨!”她破碎的呐喊,吃力的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跑上前猛力捶着门板……

[ Last edited by 啊勇 on 2006-8-17 at 10:04 AM ]
 樓主| 發表於 2006-8-16 17:41:36 | 顯示全部樓層
楼下,两名壮汉一左一右的架着东方倾。站在他前方的男人又狠狠的朝他的脸庞上挥去一拳。

  东方倾的左眼眼角淤青一块,下巴红肿,嘴角缓缓流下一丝血红,腹部更是因挨了好几拳而疼痛着。

  虽然他长得比按他的人高,但揍他的人的身材却横向胜他、又是个靠体力工作的工人,于是打在他身卜的拳头拳拳结实,让他觉得自已整个人像被一辆货车迎面憧过般,连五脏六腑部不属十他。

  痛得无法呼吸的胸口告诉他,他的肋骨可能断了几根。

  但他的目光是无惧的,笔直的膜视着揍他的人,那人每打他一拳,他的目光非但不委靡,反而更加凌厉。

  他的信条是“有仇不报非君子”。一拳还一拳,这胖子一共欠了他十二拳。

  “好了。”冷眼观看的杨宝妹从沙发上站起身,慢条斯理的踱到东力倾身边,他的视线立刻移到她身上。

  杨宝妹以鄙夷的眼神与他对视,仿佛在她眼前的不是个人,而是条乱吠的狗。

  “你真是喜欢自取其辱呀。我们家雪莲老说不想越你在一起了,你怎么还能如此不知廉耻的追到这里来?你以为雪莲为什么会来这里?她就是怕你再纠缠她,难道你不懂吗?”

  就算是全身疼痛难当,东方倾还是故作轻松的挤出一丝轻笑。“你确定那是她亲口告诉你的,而不是你这老太婆‘五四三’的吗?”

  这老人婆的话跟天会下红雨一样不可信。

  他不是刚认识欧阳雪莲,她对他痴迷的程度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无法估算,他有把握,就算有天他停止呼吸了,她还是会在他身边守着他。

  她有个有钱有势的阿姨又怎样?这老太婆又不是她的亲娘,就算她被强制不许离开家门一步,她跟老太婆脱离关系也行,敲碎玻璃跳窗也行,她还是会回到他身边。

  她教养好又怎样?认识了他,她只有将那些狗屁教养抛到身后的份,她知道他对太有教养的女孩子从不感兴趣。

  头一次见到他,她流露出痴迷的眼神看着他的双腿,那与她气质不符的模样引起他的兴趣。

  第二次见面是他到她的学校门口堵她,没想到她竟对他视而不见,又恢复那故作矜持的圣女样。他很不满、很不喜欢,他想再看一遍她痴迷的胶着在他身上的目光,于是他强制的拉下她沉甸甸——他很怀疑她的肩膀如何能承受那么重的重量——的书包,不顾她的惊呼和众人的目光,硬是将她拉上机车后座,再拉过她的手环上他的腰间。

  小仓他们看傻了眼,以往只有他将女牛从车上拖下来的份,没想到他也有将女孩子强拖上车的时候。

  就此,自由放荡的他,等她放学成了一种习惯,而她也从原先的反抗转为默默允许,继而对他死心塌地。

  虽然她总学不会抽烟喝酒,但为了他,就算被烟呛得脸色反紫她也心甘情愿。

  这样的她会突然一声不响的离开他,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除非是这个老太婆知道他总是不让她去那死气沉沉的补习班,硬是将她给押回。拘禁在这里,而她因事发突然来不及告诉他。抑或是这见不得人好的老太婆说了什么话威胁她,让她回来后不敢再跟他联络,只有这才能解释她为何回到这将近一个月,一通电话都没打给他。

  但现在他忍受寒风不停在脸上画过的刺痛,飙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来到这里,还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欧阳雪莲最好勇敢出来跟他说明白。

  对东方倾的话,杨宝妹只是嗤哼一笑。

  “狗嘴果真吐不出象牙。”她两手抱胸站起身来,脾睨的看着他。“看来,不让雪莲亲口跟你说,你是个会放手的。”

  “好!只要我从她口中听到她不想再见到我的话,我保证我一定二话不说,从此不会再来找她。”东方倾咬牙道。

  他不信欧阳雪莲会真心想离开他,她不会说谎,若她言不由衷他一定看得出来,只要他见到她。

  “年纪轻轻的就那么自负?”杨宝妹摇摇头、“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份,像你这种人也想染指我们雪莲?我告诉你,雪莲是我苦心栽培教养出来的,为的就是能找个与她门当户对的对象,不是像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小太保,你要是还有点羞耻心,就不该跟我家雪莲纠缠不清,毁了她的前途。”她厉声道。

  “照我看,她留在这里……迟早会变成跟你一样的鬼怪物,这才会毁了她的一生,为了她好,你还是赶快把她交给我这不学无术的小太保,如果你还有那么点人性的话……”话还没说完,一个热辣辣的耳刮子甩上他的脸。

  十二拳又加一个巴掌,他记住了。东方倾冷冷的凝视着面前的壮汉。

  壮汉的一巴掌让浑身僵直的杨宝妹宽慰不少。“我劝你还是少逞口舌之快,他们这几个业余格斗者可是非常乐意拿你当沙包练习的。”

  “为了我这个小太保,居然还得动用到格斗者?你真是太抬举我了,等日后,我一定会好好谢谢您及各位大哥的招待。”他舔舔沾血的唇,啐了口血水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

  此举让天生爱整洁的杨宝妹气息益发急促。真是毫无教养的小混蛋!雪莲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看他狼狈又流气的模样,简直让她无法隐忍不呕。

  “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就再多来点,免得你嫌我招呼不力。”她对壮汉使了个眼色。

  壮汉看了眼东方倾,犹豫了一下。“夫人……他都已经这样了……”虽然有钱拿,但他可不想闹出人命。

  看这小伙子都已经脸色发青,不停滴血,怎还是一副不肯屈服的模样,再打下去说不定他真的会挂掉。

  “私闯民宅的强盗,就算被打死我们也只能算是自卫,尽量打。”杨宝妹冷声道,转身朝楼梯步去。

  壮汉左右为难,考虑半晌后,只得顺着主子的意思,再度抡起拳头朝东方倾的脸上挥去,不过只是做做样子。

  他现在只希望这小子别倒下,因为他已经有些佩服了。不知道这小子愿不愿意加人格斗界?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下楼去跟他作个了断,二是我通知警察来处理。”杨宝妹细瘦的身子站立在雪莲面前。“你最好考虑清楚,若是警察介人,我可以让他十年出不了监狱大门,我说到做到。”

  雪莲瘫在地板上。面色如雪,无意识的频频摇头。

  她不能让他去坐牢、她想起他父亲,那个四十一岁不到便已苍老得像个老头,酒不离身,浑身邋遢,满嘴粗话又爱打人,目光充满鄙视不善……

  他说过他恨他父亲,他虽然爱玩,但他还是有理想与抱负,他不会跟他父亲一样,成为一个一事无成、人人唾弃的流浪汉,若真那样,他宁愿死。

  而他也是说到做到……

  “不要这样对我……”她眼神空洞,过度的心力交瘁早已掏空她的情绪,让她再也流不出泪。

  “你不要说我狠心,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好,想当初你母亲将你交给我时可千叮万嘱白就是要我将你教养成一个识大体的好女孩,并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了,你母亲怕的就是你遇到一个像你父亲一样无所事事又贪图享乐的伟人。”

  杨宝妹喘了口气。“我本来以为有你母亲做为你的前车之鉴,你绝对不会步上她的后尘,没想到你觉如此的不自爱,还是自甘堕落的跟那个小太保在一起,辜负了我的期望不说,你怎么对得起你的母亲?”

  雪莲只是一脸木然的听着她说。

  “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执意要跟那小太保在一起,那我也没话说,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为自己擅闯民宅并抢劫强盗的行为付出代价,再加上之前他与同伴洗劫摈榔摊的案子,他这辈子恐怕就再也翻不了身。”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雪莲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若不照阿姨的意思去做,阿倾不但真的会有牢狱之灾,他的一生也完了。

  她不在乎自己会承受多大的痛苦。只要能让他安然脱身,教她如何她都愿意,即使她做的事会永远失去他。
 樓主| 發表於 2006-8-16 17:41:57 | 顯示全部樓層
“阿姨,我愿意听你的话。”她的声音已平静许多,只是益发苍白的脸明白显示出她心里的悲哀、“但是,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说他跟他同伴一起去洗劫摈榔摊的事,是真的吗?”她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心甘情愿的跟阿姨回到这里,没有事先与阿倾说一声。

  “怎么,你不信?”‘杨宝妹挑起眉尾。“你不信也无所谓,等警察来了以后一查就知道了,他长得不错,指认起来应该不难,像他那种小混混在牢里多蹲几年,对这个社会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不要!”雪莲爬过去,紧抓住她的裙摆。“阿姨,我求求你不要,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瓜葛,我会好好唸书,照你为我安排的路走,我不敢再不听你的话了,只要你放过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放过他……”

  “不许流眼泪!”杨宝妹厉声斥道。

  雪莲立刻慌忙的伸手将脸上和眼眶里的泪水抹去。

  看她如此,杨宝妹心软了些,放下身段弯身将她扶起,并温柔的拭去她脸颊上残余的泪水。“别怪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想想你母亲,难道你想步上她的后尘吗?”

  雪莲一愣,悲伤的摇摇头。

  杨宝妹满意的露出一笑。“那就好。”

  她抚顺雪莲的长发,边半强迫的推着她的背往房门走去。“我教你怎么跟他说,你就说,当初会跟他在一起,以是为了新鲜好玩,现在你觉得不好玩了,所以想离开他,叫他不要厚脸皮的缠着你。”她轻声的在雪莲耳边道。

  雪莲麻木的点头,强迫自己记忆。

  “还有,一定要面无表情的说,神情意冷愈好,我看那混混挺精的,虽然已经被揍得差不多了,但为了防范他不死心再来找你,你还是……眼睛瞪那么大干么?他现在被揍总比在牢里蹲上十年八载的来得好吧?”

  她话一出,雪莲只能硬生生的移开视线,并强迫自己挪动脚步。

  下了楼梯,当她看到满脸是血的东方倾时,立刻倒抽了口冷气,不自觉得想冲上前去,但杨宝妹施加在她手臂上的压力及时唤回她的理智。

  别冲动,只要你有任何背叛阿姨的举动,那他就万劫不复了,你不能毁门他,你不能自私,你必须冷静,必须面无表悄。她在心里不停的叮嘱自己。

  这真的很难呀!她得用力的紧咬住自己的舌头,才能发泄自己的痛彻心心肺。

  腥甜的血味刹时间充满她的口腔;但奇异的,她冷静了下来,原本畏怯的眼,在迎上他凌厉依然的黑眸时迅速转为淡然。

  “我总是想不透为什么男孩子总是那么厚脸皮?”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只不过是一起吃过几次饭,一起出去绕过几趟罢了,这样就将我视为所有物,真是有够无聊的。”

  咽了口血腥味,她故作不耐的拨拨发丝。“我还以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原来还是同样的笨蛋,都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你还跑来骚扰我,早知道就不跟你玩了。”她怎能说得如此轻松呢?每说一个字,她的心便滴一次血呀。

  东方倾脚下踉跄了下,但凌厉的目光依然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

  口中腥味更甚,雪莲淡漠的直视着他。

  “请再说一遍,我听不清楚。”东方倾逐字逐句的说。

  咽下腥味,雪莲深吸了口气。

  “我说……”惊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顿了顿,不去看阿姨扫来的目光。

  “我说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你根本就配不上我,我或许曾经喜欢过你,但现在的你,只教我觉得恶心。”她两手紧握成拳,激动得浑身颤抖。

  她还有再抱他一次的机会吗?没有,她知道。他逐渐转为森冷怨恨的黑眸,让她感觉愈来愈冷,完全无法停止颤抖。

  杨宝妹伸手搂住雪莲的肩膀,强制住她的打颤,刻薄的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

  “我早说过,你来只是自取其辱,现在你听清楚了吗?你根本就配不上雪莲,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省省吧。把他给我丢出去,再拿盐去外面洒一洒,去去毒气。”杨宝妹对壮汉们说,赚恶的扫了东方倾一眼。

  雪莲无法承受他的视线,蜂首低垂……

  壮汉们都暗暗松了口气,拖着东方倾往外走。

  “语言把关日,欧阳雪莲!”在出大门前,东方倾使尽最后一丝力量大喊。

  雪莲一惊,飞快的抬起头,却只来得及捕捉到东方倾的背影。

  “他说什么?”杨宝妹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雪莲一惊,忙收回痴迷的视线,并快速的摇头。

  阿倾突如其来的暗号让她太过讶异,以致让她忘了阿姨的存在。

  “不,我不知道……”她佯装不解,一颗心跳得飞快。

  她绝不能让阿姨知道阿倾话中的意思,那只有她能解读,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乱”是阿倾常带她去的一家PUB,每逢周五便是“乱”的“语言把关日”。

  那日凡是进入“乱”的人,均不得开口说话,只能用表情或比手间脚沟通,违反规定者一经发现,会立刻被驱离出场,所以每逢周五时,“乱”的夜晚一点也不乱,大家全静静听着台上歌手演唱。

  她非常喜欢“语言把关日”。她从不习惯那种太过嘈杂的环境,会去那里纯粹是因为他喜欢。

  扬宝妹疑心的想。她不相信那小太保说那话是无意义的,雪莲的目光闪烁,否认时更是显得心虚,原本苍白的脸此刻甚至出现薄晕,可见雪莲一定懂那小太保话中的意思,而目打算再次欺瞒她。

  她沉吟了会儿。“好,你上楼去吧。”

  不管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她是绝不会让雪莲再踏错一步。

  雪莲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转身上楼。

  一转过身,希望重燃的笑容立刻掩不住的在她脸上绽放。

  离星期五还有三天,只要她在这几天乖乖听话,消除阿姨的疑心,她要出门就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再见到他,她就可以跟他解释今天的事情,让他知道那些话不是真的,她是为了保护他才那么说的……只要她能再见到他。

  三天……好漫长呀!

  但她几乎是足不点地的飘然上楼。

  十分钟后,杨宝妹端了杯温牛奶上楼,敲敲雪莲的房门,她走了进去。

  “喝了这杯牛奶,你会好睡些。”她将杯子递给雪莲。

  雪莲忙不迭的接过,有些胆战心惊。

  即使是在压力最重的联考期间,阿姨也从未泡过牛奶给她喝过,更何况是亲自端到她房里。难道她看出些什么了吗?

  “怎么不喝?快喝,喝了早点上床睡觉,你的眼睛都肿了。”

  她温柔的语气让雪莲更害怕,在她与牛奶之间来回看着。

  “怎么?你怕我在牛奶里下毒吗?”

  雪莲急忙摇头。“不!我马上喝。”她举杯就口,在几度呛到的情形下,终于喝完那五百CC的牛奶。

  杨宝妹接过杯子。“上床睡吧。”

  雪莲爬上床后,杨宝妹立刻为她覆上被子。

  “乖,阿姨保证,明天你就会有一个新人生了。”

  雪莲想问为什么,只是她的眼皮突然变得好重,重得让她无力开口。

  在失去意识前,她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阿倾……

  这年,东方倾不满二十岁,欧阳雪莲刚满一十七岁。
 樓主| 發表於 2006-8-17 09:49:3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九年后

  一早,“好点子创意”就乱成一团,只因今天有一位大客户要来,而且还是该公司的总经理亲自莅临。

  要是这件Case谈得成,“好点子”的年终奖金就有着落了。在奖金的诱惑下,大伙儿如临大敌般,个个严阵以待。

  其中,一个长发白皙的女孩更是忙碌得以小跑步在动作。“雪莲,资料都准备好了吗?”这边喊道。“好了,都在会议室里了。”雪莲并未停下脚步,伶俐的闪过一只突然伸出的脚后,捧着茶盘继续跑着。

  “雪莲,会议室有没有整理干净呀?”

  “昨天下班前我又重新整理擦过了。”她提高声音,免得问话的人听不到。

  “雪莲,记得泡茶!大老板已经到门口了!”有人再喊。

  雪莲用肩膀顶开茶水间的门。“我现在就泡。”话一说完,她清瘦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后。

  她小心又迅速的泡好茶,盖上杯盖,顶开门,捧着茶盘走了出来。

  她看到他们老大正伴着一个西装革履。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对着她,往会议室走去,身后还跟了一票人。

  大老板来了!她加快了脚步,跟在那群人身后。

  虽然她只是个小小的行政助理,但这件案子的成功与否一样关系着她年终奖金的多寡,她一样想让大老板满意。

  想起登门的债主、卧病在床的阿姨,她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尾随众主管身后进门,她立刻谦恭的上前,微低着头将茶杯由前座开始,逐一放置。

  正当放下最后一杯时,一个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倏地响起。

  “张总监,这位小姐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吗?”

  虽然声音低沉许多,虽然九年未曾听闻,但仍然轻易的唤起雪莲的回忆,只是他话中的冷然比几年前更甚。

  缓缓抬起头,当她对上东方倾阴沉的黑眸时,她僵住了,直觉的移开视线。

  “是呀,”五十开外、头发花白的张总监嗅到了丝不对劲,紧张的在东方倾和雪莲之间来回望着。“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东方倾嘲讽的扯扯嘴角站起身来。

  多位跟随而来的主管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跟着站起来。

  东方倾伸出手,张总监连忙伸手握住。

  “抱歉占用你的时间,关于这件案子我会好好考虑的。”随即转身朝会议室大门走去。

  他高傲且目不斜视的走过面色苍白的雪莲身边,她仓皇的往后退了一步。

  “东方经理!请稍等一下……简报还没开始呀……”‘张总监在他们身后狼狈的追着。

  十分钟后,他无功而返的重回会议室,满面乌云的瞪着正默默流泪的雪莲。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件还没开始谈的案子失败的原因是因为你!”他原本的破口大骂在看到她无助孤单的哭泣模样后,瞬间转为无奈。他叹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惹到东方倾呢?”

  雪莲只是摇头,依然无声的哭泣着。

  当九年前她失去那个机会时,她就知道完了。

  他是如此骄傲,他已给过她一次机会,而她错过了,她宁愿失去生命也不愿错过的机会……

  而现在的东方倾已经不是昔日的东方倾,她作梦也想不到他会是鼎鼎有名的“华信实业”的总经理,更没想到会有再见到他的一天。

  她的背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了。

  看着更形瘦弱的她,张总监又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跟东方倾有什么过节,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你要知道,这个案子是我跟好几位创意组长,花了好几个礼拜才完成的,现在跟华信的合作计划泡汤,你叫我怎么跟他们交代?”他沮丧的爬了下头发。

  雪莲停止哭泣。没错,他是因为发现她在这里才会掉头离去的。既然是因为她,就不该让别人承受后果。

  “我去找他。”她哽咽的说,眼里有着多种复杂的情绪,害怕。坚决、不确定、试图勇敢……

  张总监瞧了她一眼。

  “你确定?”他是绝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作品还没被评赏就先被舍弃,既然问题出在她身上,那让她去解决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不过,她抖得那么厉害……

  鼓起勇气,雪莲用力的点了下头。

  除了想挽回这个案子外,其实她还有私心,她想只要能再见到他,她总有机会能将九年前的失约向他解释清楚,不管他愿不愿意听她说。

  九年了,她以为记忆能随时间冲淡,没想到却依然搁浅在脑海的一角。那……你什么时候去,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了口气。“我现在就去。”

  以为见他很容易的,没想到在“华信”的一楼柜台雪莲就遇到阻碍。柜台小姐以她未预约为由,拒绝了她想见他的要求。

  雪莲失望的步出大楼,拉紧身上的旧外套,但仍抵挡不住凛冽的寒风。

  因为冷锋过境,这几天每个人走在路上都是裹着大衣、缩着脖子。雪莲身上所穿的是杨宝妹的外套,虽然样式旧了些,但还算保暖。

  只是短时间还好,三个小时下来,雪莲已经冻得嘴唇发紫。

  当大楼里陆陆续续走出下班的人们。雪莲想,他应该也快出来了吧。

  四个半小时过去,天色已经完全转暗,她移动冷得僵硬的双脚,打了通电话回家请看护阿姨的阿好婶再多留一些时间,等她回家。

  打完电话,她回到大楼门外,试着来回走动让自己暖和些,并不时朝大楼里头望。
 樓主| 發表於 2006-8-17 09:50:02 | 顯示全部樓層
终于雪莲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反射性的她缩回了头,整个背贴在大理石墙上。她闭上眼睛,深吸几口冰冷的空气,试图调匀自己的呼吸。

  在她尚未完全准备好时,东方倾已步出玻璃大门。他略停下脚步,立起大衣衣领,并扣起扣于。

  雪莲站在阴影处,所以他并未发现她,这计她有充足的时间让自己的目光贪婪的流连在他身上。

  在会议室的那一眼太诧异,也太匆促,只让她见到那双令她的心扉刺痛的黑眸。

  如今,虽然只是侧脸,虽然大衣掩盖了他的体型,她仍看出这九年岁月在他身上所施加的变化。

  当年的大男孩如今已是个成熟的男人了,深刻的五官更加深遂,修长的身材更加挺拔,而那双今她一见钟情的笔直长腿,虽然已由牛仔裤换成西装裤包裹,但仍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紧揪。

  雪莲兀自感伤着,直到东方倾再度举步,她才猛地想起自己所背负的责任与使命,强迫自己迈开冻得僵直的双腿,吃力的走向他。

  “请……请等一下!”她对着他的背喊。

  东方倾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诧异在他俊朗的脸庞上一闪而过,旋即隐去。看着因喘息而不停口冒白气的雪莲,他的神情冷峻且含着厌恶。

  “什么事?”他拧眉扫了眼腕上的表,不耐的问。

  他的态度再次刺伤了她。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我是来拜讬你,希望你能再给我们公司一个机会,我们公司的创意小组,为了贵公司的案子花费许多心血,所以我……”

  “你就因为这样所以才叫住我,浪费我的时间?”东方倾的声音比空气还要冰冷,转身欲走。

  雪莲迅速的伸手抓住他的大衣,阻止他离去。

  他被迫再次转身,额上的青筋隐隐浮现。

  她压抑下害怕,勇敢的对上他的眼睛。“我并不想浪费你的时间,我只是不想因为你对我的怨恨而抹煞掉别人的心血结晶。”她话中的意思是不希望他这么幼稚。

  东方倾不怒反笑。

  “怨恨?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他嘲讽的说。

  “好,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你为什么在会议室里,连片子看都不看就走了?” 雪莲乘势追问。

  东方倾看她的目光恍若她是个怪物。

  “你以为谁可以跟曾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体无完肤的人共处一室而不作呕?虽然我说不恨你,但并不代表我忘了过去,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他轻柔的说,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忍不住发颤的冷笑。

  雪莲拒绝被他吓退。

  九年能让他改变,一样也能让她改变,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怯懦又唯命是从的十七岁女生,她迫切的想解释,想让他知道她那么做的原因。

  “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如果你愿意给我……”时间两字尚未出口,她的颈项便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扼住。

  东方倾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浮动,并不断在手上施加压力。

  那是一种比恨更深的情绪……

  雪莲没有挣扎,即使脸色已转为青紫,她仍任凭窒息感袭上她……

  这九年来的思念与煎熬,全在他恨不得掐死她的举动中,不具任何意义了。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哀怨的幽光在黯淡的眸中流转。

  像是被雪莲青紫痛苦的脸色给惊醒,东方倾猛地推开她。

  她跌倒在地,因突然吸进久违且冰凉的空气,而不停咳着。

  东方倾等自己的情绪稳定后才又再开口。

  “忘了告诉你,我这人最不喜欢人家提以前,你别再试图考验我的耐性。” 他冷漠无情的脾脱着她。

  待感觉好些后,雪莲费力的站起身来,左手仍保护性的抚着自己的颈项。

  “好……咳!”‘她的声音沙哑许多,喉咙有如火在烧般。“那可不可以请你再给我们公司一个机会?如果真如你所说,是我太高估自己的话。”

  “你在激我?”他的浓眉微挑。

  “我不敢,我只是希望你多考虑别人的心情,别抹煞他们的心血。”

  东方倾失笑。“真让人惊讶,我居然会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他讽刺的况。

  她默默承受他的嘲讽,未曾退缩一分。“请你给我一个答案。”她固执的直盯着他。

  他凝视她半晌,而后垂下眼睑不说话。

  雪莲因为寒风的侵袭开始发抖,再加上站在他面前,让她更觉寒冷。

  他施加在她颈上的压力似乎还残留着,让她下意识急促呼吸着。

  也许她真的是太高估自己了,他若对她还有感觉,肯定也是因阴晦的记忆所产生的。

  想起当年,红色的鲜血不停落下他脸庞的模样,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任谁被打成那样都会想报复的,更何况是心高气傲的他,她太大真了,竞以为只要她解释就能化解过去的一切。

  他一直沉默不语,看来她是注定无功而返了。

  才想完,就见他抬起头来。她紧盯着他看,期待他的答案。

  “要我答应给他们再一次的机会可以,不过我有条件。”他慢条斯理的说。

  雪莲一听,喜出外望,忙不迭的点头。

  “什么条件?”只要他答应,她对一总监就能有所交代了。

  “你必须辞职,我可不想再在那里看到你,那会影响我的心情。

  喜悦的心情瞬间消逝,雪莲的笑僵住了。

  “怎么,不行?那就算了。”东方倾说,转身要走。

  “等一下!”雪莲伸手抓住他的大衣。“如果你要我辞职,我会辞职的,可是,她目露恳求。”可不可以让我过年后再走?“

  现在辞职她再找到工作的机会不大,没有人愿意在年终时再请一个新员工,就算有,也可能是先录取,过年后才上班。

  她需要赚钱,一天也不能休息,承受债主的辱骂事小,但阿姨的看护费与医药费是积欠不得的,她已经捉襟见肘了。“那这件事就过年后再说,你可以祈祷 这段期间,这合约不会落到别人手上。”见她犹豫不决,他嘲讽的语气又出现了。

  “怎么?只不过是份工作,也值得你这位千金大小姐如此留恋呀?还是我又打扰到你的兴趣?也对,无聊时出来端端茶水、擦擦桌椅是挺惬意的,等到厌烦时再回家当千金大小姐,这种事你很熟练的。”

  他不知道她目前的困境,自然不知道失去这份工作对她的影响有多大,只是他说的每字每句,都深深的刺进她的心底。

  她不再奢望他会对她改观了,既然如此,做人的基本骨气她还是有的。

  雪莲深吸口气。“我会在明天提出辞呈,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诺,给我……他们一个机会。”她立刻转身走开。

  才一转身,泪水便滑下她的脸颊。

  她用力抹去,昂首阔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不给她机会解释是他的损失,他强迫她辞去工作,她应该高兴,因为她对他的罪恶感不再那么浓烈了。

  她希望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因为从现在开始,她要将他从心里彻底抹去,重新自己毫无歉疚感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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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得知东方倾愿意重新考虑与他们的合作计划,张总监固然高兴,但对雪莲得以辞职交换却也觉得过意不去。

  “有严重到这种地步吗?你跟他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他关心的问。

  雪莲家里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她也是个勤奋工作的好职员,所以“好点子”虽然禁止员工在外兼差,但他还是默许她在下班后到另一家翻译社当翻译员。

  在年关将近时辞职,对她的情况只有雪上加霜,加上这是东方倾提出来的要求,他对他们俩的关系就更加好奇了。

  雪莲只是微微一笑。“只要我辞职,就不再欠他什么了。总监,为了公司好,也为了让我安心,你收下吧。”她将辞呈递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张总监看着桌上的辞呈半晌,叹了口气。

  “雪莲,我很想留你下来,也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你知道,公司需要这个大客户,我得对公司里的其他员工负责……”

  “总监,这些我都知道,谢谢你在这段时间内对我的照顾。”雪莲由衷的说。

  这些年经济不景气,“好点子”失去许多客户,一直处于苦撑的状态,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好机会,他不能、也不该放过。

  张总监又叹了声。“现在工作难找,不过我会帮你留意的,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不要客气,尽管来找我,不要全吞到自己肚子里,知道吗?”他语重心长的说。

  她点点头,因温暖的关怀而泪眼盈眶。

  *****

  上午雪莲前脚才离开“好点子”,下午东方倾后脚就到。

  这次只有他一人,没有随行主管,却让“好点子”上上下下更加的胆战心惊。

  开了三个小时的会,看过设计的平面与媒体广告后,东方倾终于签下了让“好点子”全体人员松了了一口气的合约。

  开完会后,东方倾转移到张总监的办公室。

  “欧阳雪莲辞职了吗?”一坐进沙发里,他平淡的开口问。

  张总监微微一愣,没料到他会突然问到雪莲的事。

  “嗅,是的,她一早就向我递出辞呈,收抬完毕后便离开了。”他想问出心里的疑惑却又怕得罪这位大老板。

  一名女职员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后,又退了出去。

  “是吗?”东方倾倾身端起咖啡,满意的轻啜着。

  “她是个任劳任怨的好女孩,不知哪家公司能幸运的请到她。”张总监在端起咖啡的同时,偷觑了东方倾一眼。

  “等她在家休息够了,想再找新鲜时,你就知道是哪家公司如此幸运了。”东方倾不愠不火的道,将咖啡放回茶几上。

  张总监眉头微微皱起。“她不会休息的,之前她除了我这里,晚上还兼了份差,我有把握她现在一定是拿着报纸到处找工作。”

  “张总监,你到底对她了解多少?她有个有钱的阿姨当靠山,还需要辛苦工作到兼差的地步吗?”东方倾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东方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依雪莲现在负债累累的家境,我是绝不可能用有钱两字去形容的,而且她的阿姨在两年前中风后,现在只能躺在床上,雪莲赚的两份薪水,除了还债外,还得支付她阿姨的医药费与看护费,现在她几乎是有一餐没一餐的过,怎么可能还有什么靠山?”

  东方倾只是瞪着他,半晌后眼神转为狐疑。“你有亲眼见过她家的情况吗?还是你只听信她的片面之词?”

  “我亲眼见过,相信我,她家的情况比我形容的还要糟糕。”张总监叹了口气。“现在雪莲又没了工作,这个月那些债主不知道又要怎么对付她。”眼角偷偷往东方倾瞄去。

  他的表情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东方倾正在消化他所听到的消息。

  自从九年前,他忍着浑身伤痛,跑出医院到“乱”守了三天三夜未果后,他就将“欧阳雪莲”这四个字给牢牢的刻在心底,为的是不忘记她带给他的耻辱与伤痛,他暗暗发誓,终有一天会让她尝尝比他所承受的更苦的滋味。

  从那时起,他奋发向上,并靠着小仓的介绍,顺利进入小仓舅舅刚成立的“华信实业”工作。他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与小仓一起从打杂的小弟一路往上爬,熬了九年,当年的打杂工爬到了总经理的职位,而当初毫不起眼的“华信实业”,也成了现今台湾前五百大企业之一,这全是他与其他伙计们齐心协力打拼的成果。

  驱使他如此拚命的原动力是因为想出人头地,想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后悔,包括欧阳雪莲。

  没想到在他成功后,杨家反而没落了,杨宝妹不但中风成了废人,还负债累累。

  该怎么说呢?老天有眼吧。但杨家没落了,他该放弃复仇的念头吗?

  不,他要让她过得更苦。

  “听起来她似乎过得很辛苦。”以为东方倾心软了,张总监立刻附和。

  “是呀!不过虽然穷,雪莲还是以她阿姨为第一优先,宁愿自己饿肚子。唉,真是个好女孩。”

  东方倾露出笑容。是呀,好女孩,他非常清楚她是个怎样的好女孩。

  他从上衣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张总监。

  张总监仔细一看,名片上写着“远流贸易”四个大字和几排英文字。

  “现在工作不好找,尤其是这个时候,如果她真的急需工作,就叫她到这家公司来,他们正在拓展业务,需要一个英文听说读写样样流利的秘书。”东方倾看着他说。“当然,这得她有那个能力才行。”

  一直觉得对雪莲有所亏欠的张总监听了,心头大乐,拍了下胸脯保证。

  “您放心,雪莲曾在美国住过七年的时间,听说读写英文对她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绝对没问题的,只是……是不是确定有这个工作机会呀?”他又不放心的问了一遍。

  他怕东方倾只是想耍弄雪莲,让她空欢喜一场,毕竟是东方倾冷血的强迫雪莲离开这里的。

  “‘远流’的老板我很熟,而且唯才是用,如果她的能力跟你的形容一样,那就没问题。”

  张总监松了口气。“那就好。等下班我马上打电话告诉她,她一定会非常感激您的。”

  东方倾挑起眉。“你要是不想她拒绝的话,最好还是别提到我的名宇。”要是让她知道是他给了她这份工作的话,那他就甭玩了。

  “东方先生,呢,我不知道你跟雪莲之间发生过什么事,让你对她误解这么深,我知道雪莲是个很善良上进的女孩,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一定是无心的,所以我……”

  “张总监,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劝你还是将心思放在如何让我的产品销售量更好上。至于欧阳雪我根本不在乎她过得是怎样的生活,更不在乎她是否找得到工作,那张名片我只管日行一善,我这样说你懂吗?”东方倾平淡的语气未就,只是言词间处处透露着傲然与警告。

  想当和事佬的心情被泼了冷水,张总监心里颇不是滋味。但也只能尴尬的陪笑。

  东方倾站起身来,张总监也连忙站起。东方倾身长超过一百八十,虽然张总监只与他差了几公分,但让人感受到的气势与压力简直与他的不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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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莲怎么会惹上他呢?张总监仍感到困惑与忧愁。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东方倾伸出手。

  张总监谦恭的握住。“当然、当然。”

  *****

  下班时间,雪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手里两份报纸的求职栏上有几个红圈,但因为时间的关系,今天她只跑了三家。

  去应征并不累,让她累的是到应征的公司去今天与三家公司面对面应征的时 间,加起来不超过一个小时,可是她搭公车、换公车的时间却整整耗去她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其间还有一个小时是处于迷路的状态。

  而那三家公司全要她等候通知,这让她知道她得到工作的机会很渺茫。

  若非已届下班时间,若非她得回家,与看护阿姨的欧巴桑替换,她真的很想将报纸上的红圈给应征完,那她得到工作的机会便会大些。

  迈着走了一天的缓慢脚步,远远的,她就看到一辆白色房车停在她租赁的老房子前。一眼便认出那是张总监的车,她登时加快脚步。考虑到阿姨的身体与她们的经济状况,她不敢租不方便上下楼的公寓和租金昂贵的房子,所以当她看到这老而弥坚且租金低廉的红瓦厝时,她立刻就决定租下,虽然这里离“好点子”得花一个小时的车程。

  她推门木门,木门发出“咿呀”的欢迎声。

  张总监就坐在客厅老旧的藤椅上,随手翻着几天前的旧报纸,小茶几上有欧巴桑为他倒的白开水。

  听到“咿呀”声,他抬起头来。

  “总监,真的是你。”雪莲走进屋里。“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我没交接清楚?‘”要是那样就糟了,还劳烦总监亲自跑一趟。

  张总监笑笑的摇摇头,示意她坐下。

  这时,负责看护的阿好婶从房内走了出来。

  “雪莲呀,我已经喂你阿姨吃过药了。”

  才刚坐下的雪莲又连忙站起。“哦,谢谢,今天辛苦你了。”

  送走阿好婶后,雪莲对张总围监道了声歉,先进房内看杨宝妹。

  三分钟后,她走了出来,又道了声歉。

  “别当我是外人。”张总监佯怒道。

  雪莲羞涩一笑。

  “对了,你家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雪莲的笑容转为尴尬。“上个月电话费忘了缴,被剪了,又没时间去补缴,所以……”

  这已经不是头一次发生的状况,就算她已经勒紧裤带生活了。

  张绸监凝视着她好一会儿,似乎看到背负在她瘦削双肩的沉重压力。

  “雪莲,我不是说过有困难时可以找我吗?”

  雪莲摇摇头笑了笑。“我没有困难呀,真的只是忘记去补缴,你别想太多了。对了总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让你亲自跑来这里?”她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张总监怎会不知她的用意,他只能暗暗叹息。

  “你找到工作了吗?”

  雪莲愣了愣,摇摇头,心里的沮丧全写在脸上。“他们要我回家等消息。‘”不用等了,我这里有一个工作机会,你如果有兴趣就去应征再看。“他将东方倾拿给他的名片递给雪莲。

  雪莲接过,仔细端详着:“‘远流贸易’?”“

  “嗯。他们现在正在拓展业务,急需一个指英文的秘书。他们不对外征才,只透过熟识的人介绍,你可以去试试看,依你的能力,得到这工作的机会很大。”

  “真的吗?”雪莲心跳加快,清秀的脸上重新燃起希望。

  “不过由于他们现在正在拓展业务,若你真被录用了,可能会很辛苦。”张总监提醒她。

  “我不怕!只要有工作,再辛苦我也不怕。”她兴奋的直对着手里的名片傻笑。

  看她这么高兴,张总监颇感欣慰。

  只是,如果雪莲知道这份工作是东方倾给的,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

  “是她吗?”何文玫问着东方倾,透过小房间的两面镜看着独自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白宫的脸卜隐约透着不安的雪莲。

  东方倾吸了口烟,迷濛的烟雾让何文玫看不清他的表情。

  虽然东方倾是“华信实业”的总经理,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事业,“远流贸易”才是他另外开创的公司,虽然他只是众多董事中的其中一个,但却是推动“远流”的幕后总裁。

  他并不常来“远流”,总是以电脑下达命令,兼顾“华信”与“远流”。不过……他看着雪莲,为了她,今后他出现在这里的机率确定会大增。

  何文玫美丽大方,成熟世故,手腕玲珑。她是“远流”的公开经理,东方倾是她的上司,而他们的关系则超越了下属与上司。她和他正稳定的发展,她自认是他的情人。

  “远流”并不缺人,所以她对欧阳雪莲的来历感到好奇,并有着一丝威胁感,因为她是他亲自点名要录取的人。

  “她的表现如何?”东方倾不带感情的问,透过两面镜看着坐在外头的雪莲。

  “我如果说不好;你会不会让她走?”她想评估欧阳雪莲在他心里的份量是如何。

  “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语气转冷,目光未从雪莲身上移开一寸。

  何文玫暗吸口气,隐住受伤的感觉。

  “英文能力不弱,应对尚可。”她颇不,情愿的说出对雪莲的评价。

  像是感应有人正评论着她,在办公室正襟危坐的雪莲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忙从皮包里拿出张面纸,并不好意思的四下望着,然后她捏着鼻子,阻止自己再打喷嚏。

  看她滑稽的模样,东方倾忍不住笑了起来,何文玫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只觉得雪莲蠢得要命。

  她靠向东方倾,手臂圈住他的腰。“喂,看她一副笼头笨脑的样子,我看我们还是别自找麻烦叫她走,好不好?”她娇嗔的说。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欧阳雪莲跟东方倾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否则一向公私分明的他不会突然要个笨女孩进公司来。

  她不希望欧阳雪莲进“远流”,她想完全占有东方倾。

  东方倾没开口只是敛去笑容,他依然盯着雪莲瞧,对何文玫的话置若罔“拿工作合约给她签,叫她明天来上班。”

  见自己的话没被重视,何文改努了下嘴,放开他。

  “那要叫她做什么?”她不高兴的问。

  “让她跟在董秘书身边见习好了。”

  “董秘书!?”何文玫抬高了声音。“董秘书是你的秘书耶!”他居然想将欧阳雪莲安插在他身边?

  东方倾瞥了她一眼。“我知道我的秘书姓什么。”

  看出他的不悦,何文玫立刻抓住他的手臂撒娇。

  “对不起嘛,你想将她安排在哪里就在哪里,我不会再过问了。”她贴上他的胸膛,一双秋眸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只要你别有了新欢,就抛弃我这个旧爱就好了。”

  东方倾移回视线,与注视雪莲的冷然不同,他看着何文玫的目光多了丝温柔。

  他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性感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新欢的位子不是一直都让你占着吗?”

  何文玫听了,芳心一悦,自动跺起脚尖吻住他。

  东方倾闭着眼睛享受她的吻,却又不由自主的睁开眼,凝望着仍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的纤细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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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虽然总监警告过她,但在“远流贸易”工作忙碌的程度远远超过雪莲所木目她每天不到六点就出门,晚上不过八点是回不了家的,甚至还得将一些文件带回家做才能追上其他人的脚步。

  在“远流贸易”,每个人都将自己当两个人用,每个人都是超人。

  为了配合自己的工作时间,雪莲特别拜讬阿好婶提早到红瓦厝去照顾杨宝妹,并希望能拉长照顾的时间,直到她下班。

  看在雪莲加了三成看护费与诚心下;阿好婶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虽然看护费增加了,但雪莲并不担心,因为她虽然才刚进“远流”,但起薪远远超过她在“好点子”当行政助理时的全部薪水,再加上一些津贴、交通费、加班费,比以前整整多了将近三万,且等到正式录用时,还会再调薪一次。

  所以就算再忙,她也甘之如抬。

  只是,从她进“远流贸易”算算也已经快半个月,却没见过老板半次面,这让身为老板机要秘书身边的实习秘书的她来说,不得不觉得困惑。

  可是老板每天都会下达命令呀,她只能说老板真是见首不见尾的藏镜人。

  这天下午,雪莲正努力的将一份刚拟好的英文手稿打入电脑里。

  董静芬走了进来。

  “小莲,这等一下再打,先将这份文件拿到十七楼给头儿。”她未停下脚步, 在经过雪莲身边时,将文件放到她的桌子上。“我?”雪莲愣了愣。“难不成是鬼?”董静芬拿起背上的外套,穿好后便往外走。“我跟业务部的经理出去一下。别发呆了,再慢你就等着被炒。”说完最后一个字,她人也走出门外,时间算得刚刚好。

  董静芬的话敲醒雪莲,她连忙将打好的资料存档,拿起文件就朝门口走去。

  要见老板,这个认知让她变得紧张又无措,还失常的去踢到摆放在电梯旁的饮水机,发出声巨响,让所有人对她行注目礼。

  雪莲又羞又窘的连忙躲进电梯里,接着开始对楼层数按键发呆。

  都怪她刚大惊讶了,董姐说老板在几楼?

  想了想,她尝试的按下了十七。

  如果不对,再试试别层吧。她想。

  电梯门一打开,她小心翼翼的跨了出去。

  十七楼很安静,不同于其它楼层的嘈杂,而且布署装潢得很具温馨感,简直就像个供人居住的高级套房。

  有个男人背对着雪莲,站在落地的玻璃帷幕前。

  乍见那男人的背影,雪莲的心漏跳了一拍。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对自己的敏感感到生气。

  可是……真的很像,尤其是那掩着在西装神下的修长双腿。

  要命、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这是她跟付她薪水的老板的第一次见面,她得给他个好印象才行。

  “呃,老板,这是您要的文件。”她有些怯懦的开口。

  男人缓缓的转过身来。

  当雪莲看到他的脸庞时,脸色刷的转白,手里的文件也落到了地上。

  “你……”怎么会这样?

  东方倾的嘴角噙着笑意,缓步走向她,然后弯身拾起她落在地上的文件。

  雪莲因为他的靠近而防卫性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怎样?”东方倾站直身子,将文件放在手上拍了拍。“没错,我就是‘远流’的老板,你有什么意见吗?”他保持性感的唇形弧度问道。

  雪莲只觉尴尬又难堪。台湾真那么小,为什么统来绕去总是碰到他?

  她吞了口口水,将目光凝聚在大理石地板上。

  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这种事?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个高薪的工作,虽然忙了点,但她忙得很有成就感,没想到……

  “要早知道‘远流贸易’属于你,我是不会来应征的。”她吸了口气,忍住强烈的沮丧。“我会辞职的。”她转身欲走。

  “你不能辞职。”

  雪莲停下脚步,半回过身,不解的看着东方倾。

  “你说什么?我以为……”她以为他厌恶看到她。

  “你忘了你签过的工作合约吗?在这三个月的试用期,除非我答应,否则你不得任意辞职。”他坐进柔软的沙。发椅里,笑得有些诡橘。

  雪莲更加困惑了。

  “为什么?我以为你不想再看到我……”

  “我是不想。”

  “那为什么……”脑中一闪,雪莲嗅出了不对劲。“把名片拿给张总监的……是你?”

  “你的反应比我想像得还慢。”东方倾点了根烟。

  “你为什么那么做?”她愈来愈困惑了。

  东方倾缓缓吐出口烟雾。“听说你阿姨不但中风,而且还欠了一屁股债?”。

  “你听谁说的?”雪莲张开防卫的刺。

  “既是事实,谁说的重要吗?”东方倾忽而一笑。“真是风水轮流转呀,没想到你们也会有今天这种局面,让人料想不到。”

  雪莲倒抽了口气。“如果你是想跟我说这些无意义的话,那恕我没兴趣,你要喜欢的话,尽可以把我开除,我并不是一定得待在这里才有饭吃。”她挺直背脊。

  东方倾捻熄烟头,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雪莲费尽所有力气才阻止自己后退,可是却无法阻止愈发快速的心律。

  他伸出手,扣起她一缕发丝。

  “我们好不容易才又见面,我怎么舍得开除你呢?”他温暖的气息画过她的脸颊,让她不禁轻颤。

  她抬首直视他的黑眸,想看出其中的讽刺。

  这是个大错误,因为他的眼眸深遂得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反而觉得自己一直被那双深黝的黑眸给直吸而入,无法移开……

  天呀!她对他的感情到底用了多深?是她傻吗?笨吗?明知他对她的评价有多低劣,看着他,她仍然忍不住想轻触他的欲望,仍然忍不住鼻酸……

  她移不开在他身上的目光,东方倾亦在挣扎。

  她的眼眸一如当年澄净,只是多了几许哀愁与沧桑。

  但他要自己拒绝去为她的沧桑心疼,拒绝去了解她的哀愁所为何来。

  她只是个满嘴谎言又工于心计的女人,像现在,她又想用那深情无助的眼神来迷惑他。

  可……该死的!为什么他无法脱离她的目光?

  两个人都注意到周围的空气已渐渐改变。

  “也许你该开除我,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雪莲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摹地,东方倾华下眼睑,长睫毛遮盖住他黑眸里复杂的情绪。

  “我不觉得。”他俯首,嘴唇覆住她的。这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吻,但雪莲却觉得其中掺杂了更多的甜蜜、心酸与等待……似乎过了一辈子,他才放开她。她两颊酡红且目光迷濛的凝望着他。

  东方倾满意的看着她,嘴角再度浮现讥消的笑。

  “现在我相信你在哪里都不会有人舍得开除你了。”他残忍的在她耳旁低语。

  雪莲脑中轰然一声,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她往后退了两三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心碎的低喊。

  他竟将她想得如此低贱?

  “我只是实话实说。”他耸耸肩一脸不在乎。

  屈辱的泪水不争气的溢出眼眶。

  “你到底要伤我到什么程度?请你一次告诉我。”她想佯装坚强,但哽咽的声音却拆穿她的伪装。

  “伤?”他失笑,“我没那个闲功夫。你可以走了。”他优闲的坐回沙发中。

  “我不会再来了。”她转身宣告,不想再沦为玩物。

  “行,如果你想再在你的负债上再添个一百万的话,你可以现在就辞职不干。”

  他的声音淡漠的从她身后传来。她硬生生的停下脚步。

  她旋过身,眼中有着疑惑,“什么意思?”

  “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在试用期间无故离职,造成本公司困扰者,本公司有权要求对方付予一百万元整,以示赔偿,难道你都没注意看吗?这样可不行喔。”他对她摇摇头。

  雪莲僵住了。

  她的确没注意,当时她以为签那份合约只是例行公事,加上找到新工作的兴奋感早就让她昏了头,所以并未仔细的看所有条款,没想到这竟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让她无法动弹。

  一百万……天呀!

  顿时,她气得浑身发抖。她知道他的目的了,他是存心的!存心引她进来“远流”,存心设下这个陷阱好让他施展对她的报复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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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居然还傻得以为他的吻,是对她仍有情的表示?“你可以走,我无所谓。”见她半晌不说话,东方倾开口说道。

  雪莲深吸了口气。再抬头时,脸色虽然仍苍白,但已恢复平静,眼底是满满的坚决。

  “我不会走,我会待到你自动开除我的那一天。”不再给他回覆的机会,按下电梯按钮,她傲然的走进电梯里。

  直到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她伪装的坚强彻底崩溃,跌坐在电梯里,泣不成声。

  她想让自己放声大哭,等流干眼泪后,她会问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他哭泣。

  000雪莲的疲惫全写在脸上。

  自从知道东方倾是“远流”的幕后老板后,她的工作量比之前更大更多,她承受极大的压力,平均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

  在“远流”待满一个月时,她的眼下出现严重的黑眼圈,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

  不过,在她领到薪水时,她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东方倾还算是个正人君子,没有编派她的不是扣她的薪水。还好她当时没有赌气一走了之。

  “小莲,吃完午饭,把这些文件拿上去给头儿。”董静芬将高高一叠的文件搬到雪莲桌上。

  雪莲正忙着keyin,便当仍摆在∼旁,而她甚至不知道便当是何时放到她桌上的。

  这种事常发生,有时候等她忙完,天色已全黑,这时完封未动的午餐也自然的被她当成晚餐。

  “我这封信快打完了,等打完我立刻拿上去。”她手不离键盘的说。

  “随你,记得吃饭就是,你快变成皮包骨了。”董静芬叮咛完后,又匆匆离开。

  雪莲露出微笑,手指仍不停敲着。

  基本上,在“远流”的女职员都是皮包骨,因为在这种忙碌的环境下,有心想胖也胖不起来。而如果有女人想瘦身,进人这里工作一个月,一定能让她们如愿。敲进最后一个字,存档,将成果列印出来,她的动作一气呵成。

  绕出办公桌,她细瘦的双臂一圈,将沉甸甸的文件一把抱起。

  走到电梯前,有个路过的好心人帮她按了电梯。谢过后,她直上十七楼。

  她不怕再遇到他,冈为自从那天后,他就鲜少再出现在十七楼。就算不幸碰了面,她也严谨的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上次让他吻她是一个错误,她绝不会再犯。

  只是,雪莲没想到当电梯门开启时,自己看到的会是这样的一个画面。

  她愣在电梯里,与东方倾、何文玫无言对望,直到电梯门要再度合上,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抬起脚阻止电梯门关起。

  这没什么,他有了别的对象,你反而应该感到庆幸,这表示他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了。冷静,千万别让他看出那一幕对你的冲击有多大。她的心里乱成一团,连安慰自己的话也显得矛盾。

  低垂着头,雪莲捧着文件走出电梯。

  她盯着远处的办公桌,自不斜视的经过东方倾和何文玫两人,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后,她打算再次目不斜视的走出去。

  可是何文改不满的声音阻止了她。

  “等一下。”何文玫走到她面前,微抬下头看她,细长的眉毛挤成一堆。“怎么那么没有礼貌,看到老板连招呼都不打就想走吗?‘”

  刚刚来不及细看,这时雪莲才发觉眼前这气焰冲天的女人,就是当初面试她的那位。

  “我只是看你们在忙……”她低语。

  她淡然的语气更加激怒何文玫。

  “别找借口了,你分明是不将老板跟我放在眼里,你走吧,明天不用来了。”她半转过身,盛气凌人的说。

  “在‘远流’,只有他能叫我走。”雪莲也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她做错什么了?只不过是撞见他们在……她都还没说这女人在上班时间公然勾引老板呢!“你……”何文玫气不过的扬起手。

  雪莲站得直挺挺的,眼睛直盯着她。

  “文玫,别闹了。”东方倾不耐的出声道。何文玫的手就这么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

  “可是……”她心有不甘。

  “你走吧。”他冷声说。

  何文政放下手。“听到没有?走!”她傲慢的对雪莲嚷嚷。

  “我说的是你,文玫。”东方倾再度开口。

  何文玫愣了愣,一时无法接受刚刚还那么热情的情人竟开口要她走,而不是这个无法无天的小秘书。

  看了眼东方倾益发深沉的脸色后,她狠狠的瞪了雪莲一眼,气唬唬的走了。

  “我也走了。”

  “等一下。”脚步都还没迈开,雪莲就被喊住。

  她不甘不愿的转过身来。“还有什么吩咐吗?老板。”她刻意拉长了老板两字的尾音,讽刺味十足。

  “没什么。”东方倾顿了顿,他突然问:“你在减肥吗?”

  “没有。

  “那你是没吃饭吗?我不是关心你,只是不想让人家以为‘远流’苛待员工。” 话才说完,他马上懊恼了起来。

  他的解释听起来给人一种愈描愈黑的感觉“‘远流’没苛待我,每天中午都会发给我便当,我都有吃,只是在这里工作不瘦才奇怪。”

  “你的工作量很多吗?”看她的熊猫眼和皮包骨的身材,东方倾的眉头愈皱愈紧。

  “那应该问你吧,我可不可以走了,我还有工作要做。”这次换雪莲不耐烦了。

  东方倾面色转黑。她居然敢这样跟他讲话?“也许我应该开除你。”他眯着眼说。

  “我举双手赞成。”雪莲无所谓的回答。

  撞见刚刚那幕后,她也不想留下来了,就算这是个能帮她舒缓经济困顿的好工作。

  东方倾的脸上画过一抹讶异。她变得爱顶嘴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她的个性本来就如此,只是他从未发觉。

  忍住笑意,他慢慢踱到她身边。“可惜我还不想放你走。”‘他发觉自己竟开始期待她的回答。

  “那就算了,我回去工作了。”他的靠近又让她觉得呼吸不顺畅,还是走为上策。

  出乎意外的,东方倾竟干脆应好。“好。”

  他的干脆,反而让雪莲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下去把便当拿上来这里,我要亲眼看着你吃。”他命令道。

  原来如此。

  “你看着我吃,我会吃不下。”她老实的嚷道。被他盯着看,谁吃得下呀?

  “吃不下找喂你。”他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说。

  雪莲瞪了他一眼。“我工作很多,打算一边吃饭一边想英文草稿。”她吐实。她的确常常这么做。

  “那我更要强制你来这里吃,而且不止今天,往后的每一天中午,你都得带着便当到这里,等我亲眼看你吃完后你才能走。”东方倾慢条斯理的说。

  “我一定要来这里吃才行吗?”

  “没错。”

  “那你呢?我那么令你讨厌,你不怕你会吃不下饭吗?”雪莲犹想挣扎,试图改变他的主意。

  “为了不让人家以为‘远流’是家虐待员工的公司,我会在你来之前先喂饱自己。”东方倾轻松解招。

  雪莲有点沮丧,他为什么那么善变?

  “你到底想做什么?明明说过不想再见到我,结果不但使计让我进你的公司,连我想辞职都不行,现在就连我吃饭都要管,你到底想怎样?”她豁出去了。她受够了反覆不定。东方倾把起眉,没动怒也没答话,似乎在思考着她的问题。

  在雪莲深感漫长的三分钟后,他终于开口道:“你说得对,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比我更不想再见到你。”

  雪莲的心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刺痛。

  “你走吧,就当我刚才那些话没说过。”他的态度再次回复到在“好点子”乍见到她时的冷沉。

  “那表示我被开除了吗?”

  如果真被开除,那阿姨的医药费与看护费怎么办?那些负债怎么办?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心直口快……

  东方倾冷眼睨她。“你真那么想再背负一百万的违约金?”

  雪莲飞快的摇头。

  “那就回去工作。”他的语气显得有些火爆。

  她不敢再多留一秒,转身步向电梯。

  转过身的她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可是在松口气的同时,落寞也同时袭上心头。

  其实她很喜欢跟他斗嘴的感觉,那让她觉得与他之间不再只充满敌意与仇怨,可是,有了上次亲吻后的经验,她更害怕再次被他伤害,再加上撞见他与何文玫亲热的那一幕,她更无法释怀了。

  她跟他,到底是怎样的纠缠呀?
發表於 2006-8-17 10:02:09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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