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報評社 - 社運青年激憤 嚴厲打壓危險

魯賓

警方重案組人員前日高調拘捕香港大學女生陳巧文，指她在元旦遊行及去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反高鐵遊行時，襲擊女警員。扣查五小時後，陳巧文准以保釋，並須於下月二十二日向警方報到。事後陳氏批評警方，此舉刻意針對反高鐵事件中較知名人士，以阻嚇其他示威者，而支持她的人亦指警方製造「白色恐怖」。照目前的情況看，若當局對此事處理不善，會激化社運青年的反政府行為，也令目前尖銳的社會矛盾進一步惡化。

警方捕拘青年社運學生，的確使人感到遺憾，因為政府使出「巨靈之手」，對付手無寸鐵的的人，無論有什麼理由，實在令人無法安心，擔心公民的權利，動輒受到這雙「巨靈之手」的侵犯。如今香港社會連串問題──包括政制發展、興建高鐵等問題上，政府的政策和主張在社會上引起嚴重分歧，致矛盾和衝突彰顯，在這種情況下，即使警方拘捕「反政府政策」的人沒有刻意製造「白色恐怖」之心，但難免予人有「殺雞儆猴」之感，行動十分不智；甚至此舉更會激化矛盾，令青年社運學生以更激烈的立場和行動，作為解決社會矛盾的手段。

事實上，社會上有反對之聲十分正常。青年人用較激烈的立場和行動，向執政者表達不滿，無論在哪一個時代—包括今日所謂的「八十後」一代，亦屢見不鮮，不必大驚小怪，視之為洪水猛獸，非要除之而後快，因為在一個多元和文明的社會，反對聲音和行動完全可以接受，而這些反對聲音和行為，也絕不會引發社會躁動傾塌的後果。甚至年輕人的過激行為，溢出了人定法律的範疇，亦非必要繩之於「法」、嚴厲對待不可。

當代法哲學家德沃金（ Ronald Dworkin）提出的「善良違法」（Civil Disobedience，現經常譯作公民抗命），反映尊重「人權」是行政、立法及司法合理性的圭臬。德沃金提出「善良違法」時，正值美國進行越南戰爭，國內民怨沸騰之際，這場戰爭每天斷送不少青年人的性命，致不少美國青年違反《徵兵法》，既示威衝擊政府，亦千方百計迴避公民的入伍義務；對於這些違法行為，德沃金論證了「善良違法」的合理性，並指出「善良違法」是法律發展的主要渠道，也是保障人民自由的重要措施。德沃金的論證很清楚，關鍵在於法是否「善」。如果「法」本身的有效性市民深信不疑，則市民沒有違法的權利；但若「法」本身的有效性令市民懷疑，便有違法的舉動。這種違法行為也具有合理性。可以說，對於保障人民的自由和人權，在法律的範疇裏，也會留下一定的酌情空間。

如今特區政府的管治威信不斷受挫，年輕一代很多對政府施政日益不滿，心懷憤激，在「網絡串連」和「一呼百諾」之下走上街頭，用激烈的手段向政府表達不滿，對此，警方高調採用拘捕手段可加以阻壓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如果試圖採用「殺雞儆猴」的方法來壓抑這股青年憤激的示威趨勢，後果只會適得其反。道理其實很簡單，因為此舉將會製造「社運烈士」，並將激烈手段戴上皇冠，益發令矛盾不可收拾。

我們相信，多元文明的社會，可以容納不同的、帶有激烈性的反對聲音和行為。只要民心所向，公道所歸，所有歧意異見，無論如何躁動火爆，都難動社會穩定一絲一毫，相反最終會被社會大多數成員所揚棄。事實上，尊重人民自由表達的權利，是香港如今最珍貴的發展根基。我們盼望政府妥善處理社運青年的問題，若試圖用拘捕方法來阻壓他們表達自由的權利，並嚴刑執法，回擊他們反政府的行為，這種想法十分危險，且令問題更複雜，只會加深社會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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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調拘捕香港大學女生陳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