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望天：《说文论武》Tiger整理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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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来源，就是继承了元朝的政治传统，尤其是军队建设上的传统。
其实在中国历史上，北方的游牧民族一直就在军事上占有优势。向游牧民族学习先进的军事技术和战术，从战国的赵武灵王，到汉武帝，到唐太宗，都一直没有松懈过。自从唐朝灭亡，中国的政治舞台上，一直就是北方游牧民族独大的场面。因此对朱元璋来说，建立一支和蒙古铁骑相似的明朝军队，是一个很自然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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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对征兵制和募兵制的比较，朱元璋在和刘基长期讨论后，最后得出了用卫所制度的结论。
征兵制，和现在很多国家实行的义务兵制比较类似。而募兵制则和志愿兵制比较相近。征兵制的好处是，有战争时大家来报到，平时就在家务农，日常军费开支小。但坏处就是，如果战争时间长，农业生产就耽误了，而且平时不训练，后备役的质量得不到保证，临时召集后，又没有太多时间训练，战斗力不行。募兵制的好处是当兵为职业，可以保证长期训练，军队战斗力好。但不好处就是军费负担太重，国家财政是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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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实行卫所制度，就是将军人列入军籍，搞职业军人家庭制度，可以说是向游牧民族学习了。这些军人户籍完全不受地方政府管理，而是归入都督府管理。为了降低军费的负担，这些卫所平时需要耕种，来负担自己的生活。但是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不同，人家平时的生产活动，比如说围猎等等，就是好的军事训练。而农耕生产活动，和军事行动不搭架，只好拿出专门时间来做军事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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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希望靠卫所在财政上自给自足的想法，在现实上是行不通的。大家都要吃饭，而且那些军头们还想发财呢！怎么办？把军田租给别人去种植，军队开公司，做生意。谎报数字，因为疾病出现的军户人数短缺，不补充，而是把军田自己分了。或者边远地区太艰苦，军户后代悄悄回流家乡，诸如此类，就是俺们在中国1980年代看到的军队怪象，大概都在明朝的卫所制度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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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边远地区的军队，要花很多时间实战和训练，花在种田上的时间就无法太长，又不是种田高手，因此不光是活得不滋润，连维持的粮食大概都不够。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颁布了“开中法”，就是说如果商人可以把一定量的粮食，运送到军队需要的边远地区，俺政府就批给你政府专卖的盐，你就可以把这些盐运到全国各地，卖盐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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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从江南一带运送粮食到北方各边防地区，比较远，运费贵，于是就有商人自己开农场，在这些地方经营商田，来降低成本。这都在某种程度下，算是以国家财政补贴，就是以盐的利润，补助了卫所的经济。

这个专利权，在中国改革开放时出现过，叫做批文。只要有了批文，你就可以进口某些垄断物资，或者出口某些产品。那么谁才可以拿到这些批文呢？自然是因改革而得益的大改革家们了，当年因改革最出名的赵家，就是批文的一大垄断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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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朝，就像1980年代位高权重的大官们掌握批文一样，也是皇亲国戚、宦官贵族、地方豪强等等，把批文给拿去了。其结果就是由批文而获得的盐专卖利润，跟为卫所提供粮食补助毫不相干了。而由于专卖批文有配额——不然的话，国家财政更吃不消了，那些靠提供粮食给军队的商人，反而拿不到批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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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卫所除了要保卫边疆之外，还要镇守地方。人民共和国早期的新疆建设兵团，走的就是这条路子。明朝当时卫所的主要来源，是早期跟朱元璋起兵的部队、蒙古各部的降兵、其他军阀招安和投降部队、犯罪充军的，以及按人口比例招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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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这种建军的思路没有错，但是在执行上因为卫所的费用问题，对财政支出的要求，一直无法得到满足，最终导致卫所制度衰败，军队数量名不副实，训练水平低下，战斗力衰弱，结果就在土木之变中，彻底地暴露出来。这就导致了兵制向募兵制过渡，比如后来的戚家军等等，都是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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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队指挥权的问题上，朱元璋采取的是都督府和兵部的双重领导制度。草原游牧民族军事体制的一个特色，是靠各部族的军事首领，对单于或者可汗的效忠，因此在治军上，各作战部队的独立性非常强，战斗力很可观。但问题在于这种依靠个人能力、而非体制来完成的整合，只有在强势领导人的掌控下，才可以完成。不论是匈奴的冒顿单于，还是成吉斯汗铁木真，还是努尔哈赤，都是这个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