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望天：《说文论武》Tiger整理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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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在传统农业社会里，土地税收的基础，在于大量自耕农的存在。当经济发展导致土地兼并，贫富差距拉大的时候，具有政府人事关系，或者本身就是政府官员的土地拥有者们，因为对地方实际政治权力的掌握，就可以通过政治影响力，来保证自己的土地税可以交得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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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路子，和美国民主体制下，富裕阶层依靠政治影响力，通过种种减税法案是一丘之貉。美国税收的主要负担，压在低薪和中薪的所谓中产阶级头上，中国古代的土地税收压在越来越少的自耕农们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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佃农没有地，是无法交土地税的，就像美国的穷人一样，交税是没有份的。因此当贫富差距变大的时候，政府财政状况肯定会恶化。而当名义税率低，实际在中间层次吃油水的地方官僚们坐大而养肥，一方面抽下面屁民的血，一方面断中央政府的奶，就是每一个朝代，到了中期一个必须解决的难题，要进行削藩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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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历史上，因为话语权是被鼓吹黄老政治的人们掌握，所以一翻开历史书，俺们看到的就是宣王中兴、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康乾之治（当然雍正加强中央财政的行为，是要开骂的）等等，却看不到对周厉王、汉武帝、王安石和张居正等等政策的支持。而这些企图压缩中间官僚阶层对国家财富过多占有的革新，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因为桑弘羊改革成功，汉武帝死后，其下场反而比改革失败的王安石和张居正要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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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回到建文帝的削藩，和汉景帝比起来看，显然是削得太仓促。建文帝的时机，更像是在汉文帝那时候开削。汉朝军事要地、防止北方匈奴的重镇，比如守大同的代王和守北京的燕王，都不是问题，反而是其他地方的七王是反叛的主儿。明朝削藩，削的是守护北京的燕王朱棣，因此成功不成功，对王朝的国防，都会带来影响。成功了，反而要比不成功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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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建文帝没有被手下那帮少壮派文人忽悠，等他个10年，一方面加强中央官僚政治实力的建设，一方面等自己的四叔父更老一点，也许不会搞出最后的悲惨结局。而且自己的叔父还是打仗高手，哪里是汉朝的吴王刘濞可以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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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康熙削三藩，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因为毕竟平西王吴三桂是员猛将，如果等他死了，换了公子哥儿，削起来就顺手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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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藩镇削得最快、也最和平的，就是宋太祖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一顿宴会，就搞定了。不过这个削藩因为削得太快，过早的造成了干强枝弱的局面，导致宋朝的军事实力削弱，从而成为中国历代最窝囊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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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俺谈到过历史上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的争斗，因为生产方式和战争方式的相似性高，而使游牧民族占有战术上的优势。但是游牧民族，在团结和整合上，能力要低于因为成天要应付天灾、要治理黄河的中原农耕民族。这导致游牧民族武装的短期冲击力比较大，但对抗的持续性比较短。就是说打闪电战，是游牧民族占先机，但是打持久战，形势就转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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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在现代战争史上，颇有些类似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和苏联的对比。同样是人员和资源缺乏的德国，靠的是军事技术上的先进，对苏联进行突击和闪电战。而土地辽阔和人力资源比较多的俄罗斯人，则靠拖的办法，把德国人给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