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週刊 - 1095 - 第壹流 一葉知秋

好孩子

黎智英在專欄講述他最近乘搭英航的經歷，由貴賓室至飛行旅途的整個過程，遇到不禮貌和欠積極的服務，他說：「一葉知秋，單從使用貴賓室的手續繁簡，你便可以知道為什麼國泰賺大錢，而英航蝕大本了。」他勸諭英航股東儘快把手上英航股票賣掉。單憑一次乘搭英航的經歷（黎智英稱他習慣乘搭國泰），推斷出英航整間公司的營運情況及業務前景，這種「一葉知秋投資法」是否合理？一葉知秋的反面是以偏概全，投資者應怎看待一些片面的個人經歷？
一葉知秋投資法其來有因，投資大師彼得林治在他的著作中鼓勵投資者從日常生活細節中發掘優質股，例如逛超級市場留意熱賣產品，或觀察家人對產品的接受程度。彼得林治當然不是鼓勵投資者單憑片面個人經驗，一句不問便買入股票，他是指個人經驗代表寶貴資訊，很多時見微可知著，這種個人經驗可作為投資分析過程的起點。
我認為一葉知秋投資法包含兩個重點：第一、一葉知秋中最重要一個字是「知」，你點知？你是誰？黎智英搭飛機多過好多人搭的士，他對航空公司服務質素的判斷累積着豐富經驗，什麼是好或壞，什麼是一次失手或壞到通透，不容易逃過他銳利目光。


個人經驗的多寡會影響着對某事情的看法，好像黎智英評論航空公司的服務質素跟一個一年只出外旅行兩三次的人，洞悉會有所不同，特別是服務這一環。黎智英創辦佐丹奴，賣點之一是優質服務，他對服務的了解能力應該深厚，因此他的片面跟一般人的片面不一樣。同樣地，彼得林治逛超市跟一般人逛超市的經驗也是不同，他是身經百戰的基金經理，每日跟不同行業的管理層見面，接收不同行業的最新資訊，一些可觸動到彼得林治的片面經歷，其實是觸動着一個深不見底的知識庫。
電視節目經常提醒家庭觀眾，畫面上見到的動作切勿模仿，因為演出者經過長時間和接受過專業訓練，這忠告也適用於投資領域，彼得林治和黎智英不是一般人。


第二、個人經歷可能根本不可當作推算的材料，即是一葉不可能知秋。舉例，我聽過有人在香港迪士尼樂園有不愉快經歷，然後作出迪士尼股票碰不得的結論。這推算在客觀上有問題，因為香港迪士尼業務的好與壞，跟迪士尼集團的關係可能不大。
迪士尼年報沒有披露香港迪士尼的營運數據，但我可作粗略估計：主題公園佔迪士尼營業額兩成，海外業務佔主題公園營業額兩成，海外業務包括規模較大的巴黎迪士尼和度假郵輪服務，我估計香港迪士尼佔海外業務兩成，最後迪士尼佔香港迪士尼約一半股權；香港迪士尼對迪士尼的比重是： 20%× 20%× 20%× 50%= 0.4%。 0.4%即是做 1,000元生意中佔 4元，假如有一年迪士尼會計部忘記把香港迪士尼業績入賬，可能無人發現。

最近跟一個客戶談價格，客戶為壓價招數盡出，其中一招是直斥我們的過失。幾年廠佬生涯使我的面皮練得幾丈厚，這壓價場面，我當作是做廠的必然經歷，但客戶的指責至今仍在我腦海中浮沉，他說：「這不是一般過失，這是你公司的 Mind Set（管理思維）問題， Mind Set是改不了的。」香港迪士尼做得不好，可否推算至整間公司的管理思維？
即使香港迪士尼真是壞透（我家的小孩舉腳反對，他不介意搬去欣澳住），或者可反映主題公司的管理質素有問題，不過未必可把管理思維的影響，推算至迪士尼的其他業務。佔迪士尼比重最大的業務是經營電視網絡，其中最賺錢是體育台 ESPN，經營模式依賴廣告收入。經營主題公園和電視網絡所需要的管理思維甚為不同，主題公園做得不好而電視網絡做得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