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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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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6-10-14 13:09:23 | 顯示全部樓層
 在山里有狗就不怕迷路,我们不敢耽搁,点着火把牵着栗子黄连夜进了山,深山老林里根本没有路可走,我真想不明白田晓萌自己一个女孩怎么敢单身一人闯进大山的最深处,胖子说她可能是急糊涂了,谁的亲娘病了不着急啊。

  因为天黑,又要让狗追踪气味,栗子黄没受过专业的追踪训练,经常跟丢了,还要掉回头去重找。所以我们走得很慢,以前四五个小时的路,走了整整一夜,东方出现了曙光,大森林中的晨风吹得人身上起鸡皮疙瘩,清新的空气使人精神为之一振,燕子给我们指了指西面:“你们看,那座大山就是牛心山。”

  我和胖子向西边看去,被茫茫林海所覆盖着的山峦中。耸立着一座怪模怪样的巨大山峰,整个山就如同牛心的形状,九条白练玉龙般的大瀑布从山上奔流而下,村民们捡到的那些瓷器就是从这些瀑布里冲出来的,看来那传说中辽国太后的陵墓可能就在山内,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始终没人找得到入口。

  我见了这座壮观的山峰突然有一种感觉,向毛主席保证这样的山我好象在哪见过。心念一动,终于想起来平时闲着翻看我祖父留下的那本破书时看到的一段记载,这种山水格局是一块极佳的风水宝穴,前有望,后有靠,九道瀑布好似是九龙取水,把山丘分割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对了,好象是叫什么“九龙罩玉莲”。

  山上这九条瀑布,多一条少一条,又或者说是没有这么大的水流量,都够不上九龙罩玉莲的格局。九在个位数中最大,有至尊之隐义,发音也同久,有永恒之意,一向被视为最吉祥的一个数字。另外瀑布的水流量如果小了,那也就不叫龙了,那是蛇。

  这种风水宝穴,还有个别称叫做“洛神辇”,按书中所说,最适合的就是在这种地方安葬女性,如果安葬了男子,其家族就要倒大霉了。

  这时我心中隐隐约约有种感觉,我祖父的那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并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四旧,书中的内容确实是言之有物的,回去之后还要再好好读一读。

  不过我并不觉得这种风水术有什么实用价值,中国自古以来有那么多的帝王将相,哪一个死后是随便找地方埋的?朝代更替,兴盛衰亡的历史洪流,岂是祖坟埋得好不好所能左右的。

  燕子指着牛心山前的山谷说:“这就是有名的喇嘛沟,传说里面有野人,到了晚上还闹鬼。”

  胖子望了望山谷中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皱着眉头说:“田晓萌要是进了喇嘛沟肯定会迷路,咱们只有三个人一条狗,想找她可真是有点不大容易。”

  我看她们俩有点泄气,就为他们打气说:“共产唯物主义者们就不应该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不管是鬼还是野人,让我碰见了就算它倒霉,我要活捉它几只,带到北京去送给毛主席,毛主席见了一定很惊讶。”

  胖子和我一样都是军人家庭出身,血液里天生就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成份,他听了我这么说,也来精神了,摩拳擦掌的准备进沟。

  只有燕子忧心忡忡,她作为本地人,从小到大,听了无数关于这条喇嘛沟的可怕传说,自然就有一种先天养成的畏惧心理。不过现在救人要紧,只能把那些抛在脑后了。

  三人先坐下来吃了些干粮,整点装备,我们一共有两杆猎枪,这两支枪是燕子和她爹打猎时用的,一把是三套筒,另一把是鄂伦春人常用的抬杆子,这两种枪都很落后,全是前膛装填的火药枪,近距离杀伤力很大,但是射击三十五米开外的目标,威力和精度便难以保证,也就打个野兔狍子之类的还算好使。

  我六岁起就被我爹带到靶场玩枪,解放军的制式长短枪械我用得都很熟,但是这种前膛燧发猎枪,我一点都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胖子和我的经验差不多,我们商量了一下,猎枪我和燕子各拿一支,胖子拿了一把砍柴的砍刀。准备停当之好,三人就一头扎进了喇嘛沟的密林之中。

  在喇嘛沟里,比起传说中的野人和山鬼,最真实而又直接的威胁来自于人熊,人熊虽然和黑瞎子同样都是熊,但是人熊喜欢人立行走,故得此名,人熊体积庞大皮糙肉厚,猎人们只有成群结队,并带有大批猎狗的时候才敢攻击人熊。如果一个人带着一把破枪在原始森林中和人熊遭遇,几乎就等于是被判死刑了。

  在林子里走了大半日,牛心山上九道大瀑布的流水声轰隆隆的越来越大,眼瞅着喇嘛沟已经走到了尽头,就快到牛心山脚下了。
 樓主| 發表於 2006-10-14 13:09:56 | 顯示全部樓層
人熊野人都没碰到,更没见到田晓萌的踪影,胖子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

  燕子说那咱们就先歇会儿吧,栗子黄好象也寻不到田晓萌的气味了,唉,这可咋整啊?要是找不到她,支书和我爹他们回来还不得把我骂死。

  我也累得够戗,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对他们两个人说:“田晓萌许不会是让人熊给吃了?再不然也有可能是被野人抓去做了压寨夫人。”

  我们正在一边休息一边闲扯,忽听栗子黄冲着密林深处狂叫了起来,猎犬都是血统优良的好狗,它们不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绝不会如此狂叫。

  我问燕子:“狗怎么了?是不是发现有什么野兽?”

  燕子脸色惨白:“快上树,是人熊。”

  我一听说是人熊,急忙三下两下爬上了一棵大树,低头一看,燕子正在用力托着胖子的屁股,胖子不会爬树,吃力的抱着树干一点点的往上蹭。我赶紧又从树上溜了下来,和燕子一起托胖子的屁股,胖子好不容易爬上了最低的一个大树叉,满头大汗的趴在上面说:“我……这树他的……太高了!”

  栗子黄的叫声越来越急,还没等我和燕子爬上树,就见树丛中钻出一只浑身黑毛的人熊,它见了活人,立即兴奋起来,人立着咆哮如雷。

  燕子长年跟她爹在山里打猎,经验极其丰富,来不及多想,抬起猎枪对着人熊就放了一枪,碰的一声火光飞溅,弹丸正中人熊的肚子。

  由于距离很近,而且人熊的腹部最是柔软,这一枪在它的肚子上开了个大洞,鲜血和肚肠同时流了出来。人熊受了伤,恼怒无比,用大熊掌把自己的肠子塞了回去,然后狂暴的扑向燕子,燕子的猎枪不能连发,身后都是树木荆棘无处可逃,只能闭眼等死。

  救人要紧,我顾不上多想,急忙举枪瞄准人熊的头部,这一枪如果打不中,燕子就完了,想到这里手有点发抖,一咬牙扣动板机,轰的一声,抬牙子猎枪巨大的后座力差点把我锨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是火枪的杀伤力不够还是我射得偏了,虽然打中了人熊的头部,却只是打瞎了它的一只眼睛。

  这一枪虽不致命,却把燕子救了,人熊瞎了一只眼,满脸都是鲜血,眼眶上还挂着半个眼珠子,它变得更加疯狂,丢下燕子不管,径直朝我扑来。

  这时栗子黄从后面猛咬人熊的后腿,人熊扭过头去要抓栗子黄,栗子黄很机警,见人熊转身,便远远跑开,对人熊呲着牙挑衅。

  就这么缓得一缓,我和燕子都抓住了这救命的十几秒钟时间,分别爬上了大树。

  人熊受伤也不轻,肚肠子被打穿,流出来一大截,还瞎了一只眼睛,它在山中连老虎都怕它三分,哪吃过这么大的亏,想去抓栗子黄,但是又没有猎犬跑得快,想要去咬那三个人,那些家伙又都爬上了大树。在树下转了几圈,虽有一肚子邪火,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暴跳如雷,仰天狂吼,声震山谷。

  我趴在大树上看见下面的人熊急得直转圈,忘记了自己身处限境,觉得好笑,对在另一棵树上的胖子喊:“小胖,你二大爷怎么还不走啊?跟下边瞎转悠什么呢?你劝劝它,别想不开了。”

  胖子不是怕人熊而是怕高,拿现代的词来说他可能是有点恐高症,趴在树叉上吓得发抖,但是他听我挤兑他,也不肯吃亏,跟我对骂起来:“胡八一,你他的就缺德吧你,下边这位哪是我二大爷啊,你看清楚了再说,那不是你媳妇吗?

  我哈哈大笑,指着下面的人熊对胖子说:“噢,看错了,原来这是你老姨,我可不给你当姨夫。”

  胖子气急败坏的想用树上的松果投我,但是两只手都紧紧抱着树杈,生怕一松手就掉下去,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冲我干瞪眼。

  我见了胖子的样子更加觉得好笑,不过马上我的笑容就僵住了,树下的人熊正不顾一切的爬上我所在的这棵大树。

  它虽然笨重,但是力量奇大,又受了重伤,疼痛已经让它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它眼中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一条狗,瞪着一只血红的熊眼,大熊掌上的肉刺牢牢扒住树干,庞大的身躯每一蹿就爬上来一米多高的距离。我心中暗骂:“谁他娘的告诉我狗熊不会爬树?这不是坑我吗。”

  在山里有句老猎手叮嘱年轻猎人的话:宁斗猛虎,不斗疯熊。因为受伤而完全发疯了的人熊,其破坏力和爆发力都是惊人的,我大惊失色,哪里还有心思跟胖子开玩笑,心中不停的盘算着怎样脱身。

  这时燕子给我提了个醒:“快……快装铁沙,打它的另一只眼!”

  我这才想起来背在身后的猎枪,连骂自己没用,又往大树顶端爬了一段,解下扎裤子用的武装带,把武装带栓在一枝足能承受我体重的大树杈上,用一只手抓着猎枪挂住重心,腾出另一只手往猎枪里装填火药,我把牛角筒里剩下的多半筒火药都装进了抬牙子的枪管。

  人熊爬得很快,离我越来越近,燕子和胖子都为我捏了一把冷汗。我尽量只把注意力放在手中装填猎枪上的动作上,不去想下面爬上来的人熊。

  装完火药之后是压铁沙,用铁通子把火药和铁沙用力杵实,我的鼻洼鬓角全是汗水,这种猎枪真麻烦,破枪真是要了命了,在东北的大森林中,有多少猎手是因为没有一把快枪而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这时候我要是能有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就算再来它个两三只人熊也不在话下,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有只手枪也好。

  就在我完成装铁沙火药,并替换完火绒火石的那一刻,人熊的爪子已经够到了我的脚,我连忙缩脚,顺势把枪口倒转向下,正对着人熊的脑袋开了一枪,这一枪因为火药放得太多,烟火升腾,把我的脸熏的一片祛黑。

  火枪是凭借火药喷射的力量激发铁沙,但是角度太低使得压在枪筒里的铁沙松动了,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另外由于是单手抵近射击,后面没有支撑点,如此近的距离还是打得偏了,没击中它的头部,只是把人熊的肩膀打得血肉模糊,人熊从十几米高的树上掉了下去,沉重的砸在地上,地上都是极深的枯枝败叶,再加上它皮肉厚实,从高处跌下并没有对它造成多大伤害。

  人熊爬了起来,这次它不再爬树,象一辆重型坦克一样,嗷嗷怪叫着用肥大的躯体猛撞大树,震动得树上的松叶松果雨点般的纷纷落下。
 樓主| 發表於 2006-10-14 13:10:13 | 顯示全部樓層
还好我用武装带把胳膊挂住,才不至于被震下去,我有点担心这棵大树不够粗壮结实,再被人熊撞几下就会齐根折断,想不到今日我就要死在深山老林之中了,死到临头,不能丢了面子,得拿出点革命者大义凛然的劲头来,让胖子燕子好好看看我老胡绝不是孬种。于是扯开吼咙对燕子胖子二人喊道:“看来我要去见马克思了,对不住了战友们,我先走一步,给你们到那边占座了去了,你们有没有什么话要对革命导师说的,我一定替你们转达。”

  胖子在十几米外的另一颗大树上对我喊:“老胡同志,你放心去吧,革命事业有你不多,没你不少,你到了老马那边好好学习革命理论啊,听说他们总吃土豆炖牛肉,你吃的习惯吗?”

  我回答道:“咱干革命的什么时候挑过食?小胖同志,革命的小车不倒你只管往前推啊,红旗卷翻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天下剩余的那三分之二受苦大众,都要靠你们去解放了,我就天天吃土豆烧牛肉去了。”

  燕子急得哭了出来:“这都啥时候了,你们俩还有闲心扯犊子,赶快想点办法啊。”

  正当我们无计可施之时,人熊却不再用身体撞击大树,停了下来,坐在地上呼呼喘粗气。原来人熊流了很多血,又不停的折腾,它虽然蛮力惊人,也有用尽的时候,这回它从狂暴中冷静了下来,学了个乖,以逸待劳,坐在树下跟我们耗上了。

  栗子黄也见识了人熊的厉害,不敢再靠近人熊嘶咬,远远的蹲在一边,它也很饿,但是出于对主人的忠实诚,不肯自己去找吃的。燕子心疼自己的狗,打个口哨让栗子黄自己去找东西吃,栗子黄这才离开。

  三个人趴在树上商议对策,但是思前想后,实在是没什么可行的办法,现在下树硬拼,凭着手中的老式火枪,无疑自寻死路,村里的大部分人都不在,也别想指望有人来救援。为了不掉下树去,只好各自用裤带把身体牢牢缚在树干上,看看最后谁能耗过谁吧。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僵局,这种情况对在树上的三个人最为不利,刚才一番惊心动魄的人熊搏斗,已经耗尽了我们大部分力气,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我们三人都是两天一夜没有合眼,白天只吃了几个棒子面饼子,又饿又困,怕是到不了明天早晨,就得饿昏过去掉下大树。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一句主席诗词: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不过山下没有旌旗在望,只有人熊守候。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不知不觉中我昏昏沉沉的趴在树干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胃中饥饿难耐,一阵阵的发疼,就醒了过来,只见天空上繁星密布,残月如勾,已经到了深夜时分。整个森林中都静悄悄的,借着月光一看,树下的人熊已经不在了,不知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树枝浓密,我看不清燕子和胖子还在不在树上,就放开喉咙大喊:“燕子!小胖!你们还在树上吗?”

  连问了几遍,喊声在中夜的山谷间回荡,那二人却没有半点回应。我虽然胆大,但是一想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独自在原始森林之中,不禁有些发毛。心想这两个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把我忘了,走的时候竟然不叫我。

  我在树上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动静,我焦躁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前面不远有一片灯火闪烁的地方,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有人居住?他们两个是不是也看到灯光,到那边找人去了?

  黑夜之中辨不清东南西北,只听水流轰鸣,举头找准了北极星的方位,看来那片灯光应该是来自于牛心山方向,我从树上溜了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那片灯火走去。
 樓主| 發表於 2006-10-14 13:10:46 | 顯示全部樓層
我开始幻想那片灯光的主人是住在山里的老猎人,长着白胡子,很慈祥,热情而又好客,看到我这样在森林中迷路的知识青年,一定会热情款待,先给我冲杯热茶,再烤只鹿腿来给我吃……越想肚子越饿,用衣袖抹了抹嘴角流出来的口水。

  边想吃的边走,很快就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前,山洞深处灯火辉煌,很奇怪,刚才明明看着那些灯光不远,这时却又变成在山洞深处了,莫不是我饿得眼花了。

  我在幻想中烤鹿肉的巨大诱惑驱使下走进了山洞,三步并作两步行到了漆黑阴暗而又漫长的山洞尽头,发现山腹中空间广大,使人眼前豁然开朗,忽见对面有五六个年前女孩正在有说有笑的并肩行走,现在分明是夏天,她们却穿着奢华的皮裘,式样古典,似乎不是今人服饰,只有其中一个身穿应季的蓝色卡吉布服装,她头上扎了两个麻花辫子,肩上斜背着一个印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军绿帆布挎包,哎,那不正是田晓萌吗?

  没错,绝对是田晓萌,她是苏州来的知青,我和胖子是福建的,随说大家都是南方人,但是彼此并不算太熟。主要是因为我和胖子太淘,总惹祸,一般老实文静的姑娘们也不敢亲近我们两个。

  不过在这奇怪的山洞中见到熟人,心里多多少少就有了底。我紧走两步对田晓萌喊道:“小田,你怎么跑这来了?有吃的东西吗?”

  田晓萌扭头一看是我,就朝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走近。我走了过去对她说:“你在这玩的倒痛快了,我们为了找你差点让人熊给吃了。这是什么地方啊?你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我饿得都前心贴后背了。”

  田晓萌说:“太对不起了,都是我不好,我进喇嘛沟采药迷了路,被这几位好心的姐姐救了,她们这一会儿还要演皮影戏,你来的正好,咱们一起看了再回去。”随即给我引见了她身边的几个年轻女子,她们说话都是当地的口音,谈吐很有礼貌,还给我拿了一些鹿肉干吃,招呼我一齐去看戏。

  我跟着她们向里面走去,只见广大的山洞正中有座城子,楼阁壮丽,灯火通明,四周各种古玩玉器堆积如山。

  在城门前搭建好了纸灯白布,后边坐了十几个司掌锣鼓锁钠的乐师,前面设有一张古香古色的长桌,桌上茶器茗盏,全都十分的精美,另有一个红色大玛瑙托盘中堆满了瓜果点心。

  桌前设有三张椅子,先前那几名身穿貂裘的女子请我和田晓萌分别做在左右,居中的椅子虚设,似乎尚有一位重要人物要来。

  田晓萌见只有三个座位,其余的人都站在后边,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想要推辞。我又累又饿,也顾不上客套了,反正人民的江山人民坐,既然有座位,谁坐不一样,于是大咧咧的坐了,抓起面前的食品就吃。

  
 樓主| 發表於 2006-10-14 13:11:03 | 顯示全部樓層
可能是饿得狠了,食物虽然精美,却没半分滋味,都如同嚼蜡一般,吃了几口,越想越是觉得古怪。

  这时有两个少女搀扶着一个衣着华贵白发笼钟的老太太从大门中走出,坐到中央的位子上。

  我和田晓萌都站起来向主人问好,见了那老太太的样子,我心中更觉得怪异,现在这都什么年月了,怎么还有地主婆?

  老太太冲我们俩点了点头,就居中坐下,一言不发的等着看戏。

  身后站立服侍的年轻女子一拍手,戏班子里的乐师傀儡师听见号令,一齐卖力演出,皮影戏起源于汉唐时期,又别名“灯影戏”是一门在民间很受欢迎的艺术,以驴皮镂刻出戏文中的人物动物,由艺人在白幕之后伴着锣鼓器乐的点子唱词操纵,发展至近已有不下数百出的整套戏目。

  不过这种艺术形式在文化-大革命中自然受到波及,被批判为宣扬才子佳人帝王将相的大毒草,哪里还有人敢再演绎。我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在此得以一见,这种表演在那个文化生活为零的时代里,真是太吸引人了,我光顾着看戏,完全忘了其他的事情。

  皮影戏所演的各出大戏都是极有精彩的剧目,先演了一出《太宗梦游广寒宫》,又开始演《狄青夜夺昆仑关》。

  戏台上刀光剑影,兵来将往,精彩纷呈,再加上鼓乐催动起来,令观者不由得连声喝彩。我看得心旌神摇,口中干渴,就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喝水,无意间看了身旁的老太太一样,只见她也正自看得眉开眼笑,边看边取桌上的果脯点心食用,咀嚼食物的样子十分古怪,两腮鼓动如同老猿猴,一嘬一嘬的。

  我年老之后也没有牙,但是吃动西绝不是这样子啊,这老太太是人是猴?心中一乱,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杯这一摔破了不要紧,那老太太的脑袋也随之掉在了地上,她的人头还盯着皮影戏观看,口中兀自咀嚼不休。

  老太太手下的侍女急忙赶到近前把她的人头恭恭敬敬的捧了起来,又给她按到身子上。

  我心中知道这是遇上鬼了,一把拉起田晓萌就向山洞外边跑,一片漆黑之中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山洞,耳中听得轰隆巨响不绝,大地不停的震动,身后的山洞闭合成一块巨大的石壁,倘若再晚出来半分钟,就不免被活活夹死在山壁之中。

  外边天色已经大亮,我拉着田晓萌跑到山下的溪边,忽然觉得肚中奇痛无比,疼得我额头直冒冷汗,不禁蹲下身去,看来她们给我吃的东西有问题,记得听我祖父讲过鬼请人吃东西的故事,鬼怪们用石头、青蛙、蛆虫变作美食骗人吃和,不知我刚才吃的是什么鬼鸟,越想越恶心,忍不住大口呕吐。

  痛苦中依稀见前边走来两个人,前边的那个姑娘有些眼熟,原来是燕子,我见到她才感到安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那天燕子和胖子一直在树上呆到天亮,树下的人熊失血过多已经死了。只是到处都找不见我的踪影,最后在河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我和田晓萌。

  我这三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发了四十几度的高烧,胖子跑了百十里地的山路请来县里的医生给我治病,我体格健壮,总算是醒了过来,而田晓萌始终没有意识,只好通知她的亲属把她接回家去治疗了,至于后来她怎么样了,我们都不太清楚。

  我把我的遭遇和燕子的爹讲了,他告诉我说,我遇到的可能是“鬼市”,又名“鬼戏”,山里有个传说,那位太后死的时候,活埋了很多民间诸班杂耍的艺人做陪葬,昔日里,有些人就曾经在牛心山看过和我相同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在我的记忆中模模糊糊,有时候我自己都不太敢确定真的曾经发生过。

  我的知青生活只过了多半年,不算很长,但是留下的回忆终生都不会磨灭,69年春节轮到我回家探亲,我的命运又发生了一次巨大的转折。
 樓主| 發表於 2006-10-14 13:11: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康巴昆仑不冻泉

  那一年的春天,整个中国都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下。苏联在中国北方边境线上部署了三个集团军群总数一百多万的军队,中国的近邻印度也和中国的边防部队不断的发生摩擦,岛上的国军见此情形觉得有机可乘,摩拳擦掌的准备反攻回来,同时美国的第七舰队也进入了应战状态。
  中国政府的高层感受到了国际敌对势力的威胁,不断进行战略部署上的重新调整,军队扩编,备战备荒,深挖洞,广积粮,群众们积极进行防核防化防空袭的三防演练。

  我回城探亲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内部消息,我父母的问题很快就将得到组织上的澄清,证明我祖父不算地主,他的成份是中农,所以他们被释放出来是迟早的事,这时由于解放军大量征兵,我父亲以前的一位老战友让我当了“后门兵”入伍。

  我爹的战友陈叔叔是军分区的总参谋长,当年第九兵团入朝参战,冰天雪的盖马高原,十几万志愿军合围了美军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第一师,美军航空兵投掷的大量航空炸弹、凝固汽油弹,把深夜的天空都照成了白昼,冒着美军钢铁弹幕所组成的火力屏障,志愿军象潮水一般,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冲锋……

  在那场残酷的战役中我爹冒着零下四十几度的低温,把身受重伤的陈叔叔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到了救护所的时候,两人的身体被身上的血水冻在了一起,护士用剪刀剪破了皮肉才分开。他们之间的友谊已不能用生死之交四个字来衡量,而且我父母的历史问题也快要解决了,现在安排老战友的儿子参军,对一个分区参谋长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中国人养成走后门的习惯就是在部队里最先开始的。

  陈叔叔问我想当什么兵种的兵,我说想当空军,听说飞行员伙食好。陈叔叔笑着给了我一个脑锛儿:“战斗机哪有那么容易开的,你小子给我到野战军去,好好锻炼几年,等提了干,再把你调到军区机关来工作。”我说回机关工作就算了吧,我还是愿意留在基层部队,办公室呆不惯。

  想回岗岗营子和小胖燕子他们告别,但是时间上不允许,就给他们写了封信,心里觉得挺过意不去,自己去部队当了兵,留下好朋友在山沟里插队,怎么说也有点不能同患难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我三个月以后就没有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在山里当知青有多舒服。
 樓主| 發表於 2006-10-14 13:11:46 | 顯示全部樓層
被征兵办按排到了一只即将换装为装甲师的部队中,没想到阴差阳错,刚在新兵训练营苦熬了三个月,中-央-军-委一纸命令,这支部队就被调往了青藏高原的昆仑山口六十二道班兵站,全师改编为成工程兵部-队。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不奇怪,当时的情况是全国的部队都在挖洞搞人-防建设,各种洞,防空的,弹药储备的,战略隐蔽的等等,全军几乎没有不挖洞的部队,所不同的是我所在的部队由业余挖洞,转变成职业挖洞,我们的任务是一级机密,要在昆仑山的深处建设一座庞大的地下-战-备设施,虽然没有明确的告诉士兵们这个设施的用途,但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能猜得到吧。部队中有保-密条例,所以大伙平时从不谈论这件事。也有传闻说完成了这次的工程任务,我们还要被编回到野-战军的序列中去。

  昆仑山口也称昆仑垭口,海拔4767米,在地质学的角度上来讲属于“多年冻土荒漠地貌”是由古代强烈腐蚀的复杂质变岩构成,我们师从上到下,除了会挖战壕之外,对土木工程建筑施工一无所知,所以部队里派来了很多工程师技术员指导工作,对指战员们进行为期五个月的强化培训,我所在的一个班就作为先遣小分队率先向南经过“不冻泉”进入茫茫昆仑山的最深处,我们的任务是去寻找适合施工的隐蔽地点。

  “不冻泉”位于昆仑河北岸,又名昆仑泉,花岗岩板圈成了池壁,池中清澈的泉水万年不停的喷涌而出,即使严寒的冬季也从不封冻,谁也不知道泉眼下面通着哪里。上级传达了纪律,命令士兵不许在这里洗澡,因为当地藏民视“不冻泉”为神泉,时常对泉水膜拜。以前西-藏刚解-放的时候,进藏-大军途径此地,那时候还没有发布这些规定,有三名战士在泉里洗澡,都给淹死在了泉眼里,死因据说是因为泉水中含有大量的硝磺,他们的墓就安在离这不远的兵站,我们小分队最后的补给站也设在那里。

  终于进入了昆仑山,几乎所有的人都产生了严重的高原反应,人人的脸都憋得发紫,目光也变得模糊,在我们的眼中似乎产生了幻觉,巍巍昆仑的千丘万壑,如同一条条滚滚向前的银灰色巨龙。而我们这支十多个人组成的小分队在这雄浑无际的山脉中显得还比不如一只小小的蚂蚁。

  我在行军的路上想起了祖父传下来的那本书,那书上曾说昆仑群峰五千乃是天下龙脉之祖,这些山脉中从太古时代起直到现在,里面不知埋藏了多少秘密,相传西-藏神话传说中的英雄王-格-萨尔王的陵塔和通往魔国的大门都隐藏在这起伏的群山之中。
 樓主| 發表於 2006-10-14 13:12:0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一百张美女皮

  先遣队的任务是找到合适的施工地点,随行的还有两名工程师和一个测绘员、一名地质勘探员,弃车之后在山里行进了整整两天,第二天的黄昏大家扎了帐篷休息,铅云密布的天空上飘起了零星的雪花,看来到晚上会有一场大雪降临。
  那四名工程技术人员都是戴着眼镜的知识份子,其中还有一个是女的,他们还远没有适应高原的恶劣环境,趴在帐篷里喘着粗气,听那声音都让人替他们的小身子骨担心。

  领队的连指导员和班长卫生员三个人忙着给他们倒水发药,劝他们吃点东西,越不吃东西越会觉得缺氧。

  士兵们身体强壮,入伍的时候都经历过新兵营每天五公里武装越野的磨练,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这时候基本上都已经稍微适应了缺氧的环境,用特制的白煤球燃料点燃了营火,战士们围在一起取暖,吃煮得半熟的挂面和压缩饼干,因为海拔太高,水烧不开,挂面只能煮成半熟。

  和我混得比较熟的几个战友是东北黑龙江的“大个子”,藏区入伍的藏族兵“尕娃”,年龄只有十六岁的吉林通信兵“小林”。我们几个三口两口吃完了面条,喘着粗气休息,感觉在高原上吃一顿饭所使的力气,简直都超过了在平原上的武装越野行军。

  小林休息了一会儿对我说道:“胡哥,你是城里参军的,知道的事多,给俺们讲几个故事听呗?”

  大个子也随声符合:“哎呀我说老胡,太稀罕听你唠了,贼拉带劲,反正一会儿还得整哈玩意儿班务会,也不能提前休息,先给同志们唠一段呗。”

  尕娃汉话说的不利索,但是能听明白,也想说什么,张了半天嘴,楞是没想起来该怎么说,干脆只对我一挥手,我估计他那意思大概是,你讲吧,我也听听。

  我吐着舌头说:“空气这么稀薄,你们怎么还这么大精神头?得了,既然同志们想听,我就先白话一段,等会儿开班务会时班长给我穿小鞋,你们可得给我帮忙说情啊。”

  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们班长看我不太顺眼,他是从农村入伍的,跟小媳妇似的在部队熬了五年才当上个小小的班长,他特别看不惯我这种高干子弟的“后门兵”。班里一开会他就让我发言,抓住我发言中的漏洞就批评我一大通,几乎都形成固定的规律了,把我给气的呀,就别提了。

  但是我讲点什么好呢?我看过的书加起来不到十本,其中毛选四本,语录一本,字典一本,《红日》算一本,《青年近卫军》也算一本。可是这些都给他们讲没了,还有本《风水秘术》我想他们也听不明白。

  我搜肠刮肚的,总算想起来上山下乡时从田晓萌借来看的一本书,那是一本在当时很流行的民间传说手抄本,这本手抄本的内容以梅花党的事迹为主,也加入了不少当时社会上的奇闻异事,其中有段一百张美女皮的故事,给我留下印象特别的深。

  这个故事的开始,是发生在一辆由北京开往南京的列车上,女大学生赵萍萍回南京探亲就是搭乘的这趟列车,坐在他对面的乘客是一名年轻英俊的解放军军官,两人有意无意之间就聊了起来,赵萍萍被这位年轻军官的风度和谈吐倾倒了,在交谈中还得知他家庭环境很好,受过高等教育,赵萍萍甚至开始幻想着自己嫁给对方。不知不觉之中火车就抵达了南京站,军官请赵萍萍到火车站附近的饭馆里坐一坐,吃饭的时候军官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拿出一封信,托付赵萍萍帮忙送到他在南京的家里,因为他自己有紧急任务要先赶回部队,所以先不能回家了。赵萍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随后二人依依不舍的分别。
 樓主| 發表於 2006-10-14 13:12:3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天赵萍萍去军官的家里送信,接待她的是一位老妇人,老妇人把信取出来读了一遍,然后热情的把赵萍萍请到家中,给她倒了杯茶。赵萍萍喝了几口茶,和老妇人闲谈几句,突然感觉眼前金星乱转,一头晕倒在地。一桶冰凉刺骨的冷水浇醒了赵萍萍,她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被绑在一条剥人橙上,墙壁上挂满了人皮。周围站着几个人,正是那老妇人和她手下的几名彪形大汉。她把那封信拿到赵萍萍眼前让她看,信上只有一句话:“送来第一百张美女皮,敬请查收。”老妇人冷笑着说道:“你死到临头了,让你死个明白,我们都是潜伏的特务,剥女人的人皮是为了在里面装填炸药,一共要准备一百张人皮,今天终于凑够数了。”说着取出一把刹利刀交给其中一个手下,让他动手活剥赵萍萍的皮,刹利刀是专门剥皮用的特制刀,那大汉用刀在赵萍萍头顶一割,在她的惨叫声中……

  我刚说到兴头上,就被走过来的二班长打断了:“都别说咧,都别说咧。胡八一,你又在胡编乱造咧,现在咱们班开班务讨论会咧,你那小嘴儿不是喜欢说吗,咱们这次,就让你先发言中不中咧?”

  
 樓主| 發表於 2006-10-14 13:12:5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大冰川

  我站起身来一个立正,学着班长的口音回答他道:“不中,不中,咋又是俺咧?轮也该轮到拉木措那个尕娃子说一回咧,人人平等才是社会主义的原则咧。”
  二班长说:“小胡同志,咋就你怪话多咧?俺让你不要学俺说话,俺是班长,俺让你说你就说咧,不要谈啥绝对平均主义中不中咧?”

  我看了看周围的几个战友,他们一个个都一本正经的坐着等我发言,尕娃趁班长不主意,还冲我吐了吐舌头,这几块料,太不仗义了。现在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报告班长,今天咱们讨论什么内容?你还没说呢,你不说让我们怎么发言?”

  这时指导员走了过来,指导员李健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是很斯文的一个人,是十多年的老兵,他对待官兵很好,没什么架子,走过来对大家说:“同志们在开会呢?我也来听一听。”

  二班长赶紧给指导员敬了个礼,指导员摆摆手说你们继续,别因为我别影响了你们的讨论。

  二班长水平很低,见指导员在旁边就显得特别紧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可能觉得唱歌比较简单,于是就对士兵们说:“同志们,俺们一起唱个革命的歌子来鼓舞斗志,中不中咧?”

  战士们异口同声的答道:“肿”。指导员听得在旁边差点乐出声来,赶紧假装咳嗽两声进行掩饰。

  二班长却没听出来有什么可笑的,一脸严肃的把双手举起来,做出音乐指挥的动作:“同志们,我先起个头啊,二呀嘛二郎山,预备,唱。”

  “二呀嘛二郎山,哪怕你高万丈,解放军铁打的汉,下决心要闯一闯,不怕那风来吹,不怕那雪来飘,要把那公路,修到那西藏。”天空的雪越下越大,十几名战士的合唱声回荡在昆仑山漫天飘飞的白雪之中,也不知道是苍茫的群山飞雪衬托了军歌的雄壮,还是军人们的歌声点缀了昆仑山的苍凉寂寞,一时间就连另外一座帐篷中的几名工程师也都被歌声吸引,忘记了高原反应,在歌声中望着远处无尽的山峰思潮起伏。

  最后指导员给大家讲了几句话:“我和你们大家一样,也是第一次到昆仑山,这里的条件确实是非常艰苦,环境非常恶劣,我们面临的是最严峻的考验。但是我的同志哥,咱们不是普通的部队啊,咱们连的称号是“拼刺英雄连”,这个荣誉是六连的前辈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给这面旗帜摸黑,现在党中央毛主席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咱们,是对咱们六连巨大的信任,我们一定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军人作风圆满完成这次任务。同志们,大家有没有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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